第三章 官宦



    三山县的官仓外,县衙主簿刁平川正兀自地在夜色下来回踱步,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已经是戌时一刻(晚上七点),天色已黑,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县城城门便要落闸。可直到此时,今天派出去下乡征收秋税的三班衙役和粮差,竟无一队一人回来的!

    要知道,以往派出去下乡收税的各班衙役,每次不管差事办得如何,基本都会在申时八刻左右(下午五点)回城复命交差。就算出了什么变故,或者路上有事耽搁了,也不绝会过了酉时。

    可如今已是月明星稀,竟一个人影第一没见到,可真是一件咄咄怪事!

    牵扯到秋税征收大事,刁平川身担重任,岂敢大意。故而察觉到事情不妥后,便立刻派出人手分头出城、沿路打探,察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说来也奇怪,刁平川接连派出去好几拨人手,竟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在这左等右等,却迟迟没人回来禀报。

    今天他派出去下乡征收秋税的三班衙役和粮差,还有派出去察看情况的人手,都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远处漆黑的夜色,仿佛是的吞人的怪物,思之令人心寒。

    刁平川越想越不对,直觉告诉他,可能要出大事了。

    于是,在又一批人手被派出去,久等之下还是无人返还后,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动身前往县衙,他要向县令还有县丞大人禀报此事,早做打算以防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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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二堂西侧的厢房内,三山县县令邱崇辉正与县丞严槐秉烛手谈。

    此时的县衙大门已经落锁,也早就过了散衙的时间,但邱崇辉和严槐二人因还要等刁平川来禀告今日秋税入仓的情况,所以未住县衙,而是在城内槐花巷另有宅邸的严槐并未离开。

    按朝廷定制,虽然大县的粮税、户籍由主簿该管,但秋税征收,此等大事,县令和县丞也不可能不过问。因而,刁平川每日等所有收税队伍回来,粮食全部收入官仓清点完数目以后,便会带着账册来向二人汇报官仓的情况。

    此过程很费时间,所以这段日子二人用罢晚饭后,都会联袂至后堂手谈两局,用以打发时间,等待刁平川。故而今日不知不觉就对弈到了戌时,二人也不觉有异。

    县令邱崇辉今年三十有二,进士出身,其人身高七尺有余,面如冠玉,一身青色鸂鶒补子官服,头戴官僕,更显得气态不凡。

    而县丞严槐却早已过不惑之年,面相普通且生丘壑,似隐有沧桑之意,虽同穿七品官服,但两相比较却相差甚巨。

    两人就这般你一招我一招地落子,一局棋很快又分出了胜负。

    “兄长,这局你可又输了,我记得好像已经是连输四局了吧?最近几日,我观兄长眉宇之间总有一股忧愁之色,对弈之时也偶有心不在焉,不知所为何事?若有事,你我之间但说无妨!”

    邱崇辉来着三山县上任也有三年了,与县丞严槐算是一同到任,二人脾气相投,又都好手谈,再加上严槐为人谦虚谨慎,身为佐贰官对邱崇辉多从旁辅佐,不曾加以掣肘,邱崇辉为此也投桃报李,每每以兄长相称。

    故而,两人这三年里相处还算愉快,倒也称得上是知心好友。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不过,虽说邱崇辉以兄长相称,但严槐却不敢托大,“唉~大人慧眼如炬啊!既说到这,下官也就直言不讳了。下官忧愁的,还是上次与大人所言之事。大人也知道,朝廷对忻州的税收定额原就比其他三洲要高,而自从我与大人一同上任那年,忻州的年景就开始不好,百姓日子愈发艰难,可偏偏今年又再行加派。下官担心,此举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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