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老马

    林云寺位于青尖山，距城门不过几里地，沿途景致极好，路边有池塘垂柳，塘内种满了莲花荷叶。

    若在夏天，多有书生女眷游玩赏景，只是此时寒冬腊月，荷叶凋零，莲花枯败，西风荡荡，满目苍凉。

    左述有心策马狂奔，奈何老马不允许，连翻催促下，速度不增反减，四只蹄子乱了分寸，踢踏作响，乱踩一通，好像在跳舞。

    挥了几鞭，老马反倒来了脾气，不满的嘶鸣一声，四只蹄子一撅，身子软了下来，竟有倒地不起的趋势。

    左述慌了神，只得好言相劝，连拐带哄，说了一连串好话，又是摸毛又是抚颈，喂光了枣子，拍了不少马屁才继续上路。

    不敢太过得罪这匹老马，只好随它的速度慢慢前行，欣赏沿途景色，随口吟道：“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慢悠悠来到青尖山山脚，前方人影惶惶，树下栓满了马匹车架，人数不少。

    山上的寺庙闹了妖，所有人被驱下山，这是夜卫搜妖的老规矩了，提防的就是妖怪发狂，胡乱伤人。

    通往寺庙的山道口，有公差把守，为首是数名捕快，边上还站着许多香客，和尚若干。捕快正对着人问话，手持纸笔，几个番役正维持秩序。

    仔细一看，竟发现上司严春芳也在其中，阴沉着脸，盯着和尚问话，偶尔插一句话。

    左述连忙叫了两声快，还没赶到就飞身窜下马，缰绳随手抛给番役，迅速跑了几步，做出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他一边擦汗，一边问道：“怎么样了？”

    番役一看是他，忙道：“左小旗，青尖山已封锁，尚未见到妖踪。”

    左述点点头，知道同僚多半都忙着搜妖，正要去见严春芳，边上却有人迎上来。

    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一身素袍便服，气度儒雅，看着像是个官员，此时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那夜卫，你可是姓左？”

    左述点点头，不知他怎么知道自己姓氏，多半在哪见过，此时却是想不起来。

    素袍中年凑上来，苦着脸，声俱下泪，“哎呀，你来就好了，小女大清早就来上香，没想到，竟......竟出了这样的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面对受害者家属，左述公事公办，安慰道：“夜卫已至，莫要担心。”

    “夜卫？那群杀才？能有何用！今早出的事，中午才赶来，我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半点消息也无，急死个人也！”

    左述老脸一红，他正是最晚到的夜卫，沿路上还欣赏了不少景色，好似闲游踏青一般。不过这都得怪那匹老马。

    “夜卫办事，你放心。”左述也不敢打包票，含糊说了句，说完就走。

    在他身后，素袍中年口气很大，“贤侄！可千万要捉到妖怪！找到小女！保她周全！我定会奏请皇上，替你表功！”

    左述更不敢吱声，不知自己怎么就成了“贤侄”，心想自己来的最慢，连妖毛都没见过一缕，真要被他捉到，那肯定是有鬼了。

    穿过捕快的层层封锁，他对百旗严春芳行礼，“见过大人。”

    严春芳看都不看他。

    左述走上前，讪讪说道：“大人，我想明白了，我是夜卫，应该干夜卫的事。”

    严春芳总算扭过头，面无表情道：“迟十三倒是好手段，这才一夜的功夫，你就没事了？我看你还是不够明白，再回去想想，明年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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