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人

    汝恭王年纪大了，忘事的厉害，说几句话就忘了王爷身份，拿将军的口气说话。

    “我什么人都见过，像你这么懒的，还是第一次见！别人都连夜赶来，也就你，还睡上一觉，架子最大！若是放在当年，看老子不拿鞭子抽你！”

    左述垂着头听训，老实巴交。

    又骂了几句，汝恭王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思，随手将棋子一撒，打乱了棋局，看的宗天仰直皱眉，“胡搅蛮缠，这局又乱了，胜负何分？赌注怎么办？”

    汝恭王喜欢打赌，很在乎输赢，却不在乎过程，对棋局更不在意。

    在军营的时候，他曾与士兵们作赌，连输了几万两银子，发了狠想要赢回来，结果却输的更多，气的哇哇大叫。

    士兵们却高兴坏了，因为王爷认账，绝不会食言，哪怕分到的仅有几两银子，几张欠条，也死命地听令，作战时拼死往前冲。

    提起赌注一事，汝恭王突然起了坏心思，对宗天仰说道：“真人，你说这小子机灵，那你猜猜，他能不能明白我心思？”

    宗天仰想了想，拾起一枚棋子在手里，叩击棋盘，“窥破人心，何其难哉，王爷说笑了。”

    “我说他能，可愿作赌？”

    “王爷有兴致，那便赌罢。”

    “好！”

    见他答应，汝恭王笑意更浓，坐端正了，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着大肚子，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问话：“小四！我问你，刚才可见到了陈鹰？”

    “见到了，跪的很直。”

    “他正在受罚，却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他为何受罚，此事真人连猜了三回，全错，你知不知道？”

    左述沉吟片刻，回答道：“谷池距此千里，眼下又非战时，而他为了赶路，不惜马力，折损奔马数匹，该罚。”

    “你怎知他在谷池？”

    “他面唇干燥，靴底沾沙，戎装在身，却未披甲，我猜他本在沙地或沿海一带剿匪，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而若在沿海，多半还在路上，所以必然是谷池。”

    汝恭王听完，哈哈大笑，“然也！”

    宗天仰抖了抖眉毛，“军务之事，我怎知晓？”

    “是我赢了，真人可不能耍赖，快将赌注拿来罢。”汝恭王小计得逞，笑的很开心，不住地搓手，好像手里有牌九。

    “拿去。”宗天仰抬手掷出一物。

    汝恭王对赌局感兴趣，对赌注却看也不看一眼，“我不过一介武夫，要这玩意有什么用，你们小孩子拿去玩。”

    他随手将赌注丢来，左述连忙接住，是一只小小木匣，尺寸不过巴掌大小。

    “还不谢过真人。”

    “谢真人赏赐。”

    左述连声道谢，虽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但两名老人身份尊贵，既然能拿出手，定是好东西，定然值钱。

    瞧他得了便宜的高兴模样，汝恭王就来气，“既然拿了便宜，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滚。”

    左述又行了个礼，捧着木匣告退。

    人一走，汝恭王好像想起什么，又笑一声，伸手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枚桃肉果脯，塞进嘴里嚼。

    没咀嚼两口，他眉头一抖，吐掉口中物，从侍者手中接过茶水漱口，咽下之后，便摇着头感慨：“老了，老了，牙不行了，打仗怕是也不成了。”

    “打仗自然让年轻人去，咱们参合什么？”宗天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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