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潜入夜

    解春生没给季怀具体的地点，毕竟他也不会没事干去跟踪人家，只是手底下的生意人在城北几条街附近见过黑甲玄衣的人出没。

    季怀看了看天色，下弦月挂当空挂着，万里无云，今夜是不会下雨了。

    借着夜色，季怀在城北无人的街道上穿行，找了一处屋檐坐下，默默看着灯火一盏一盏熄灭，直到深夜，仅有一处院落还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大隐隐于市。

    季怀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些，身形被屋脊遮掩，灵巧如燕。位在正东，从这里看去，门前有一人值守，正在抱刀假寐，胸膛几乎没有起伏，可见呼吸绵长，真气流通，正是蓄势待发之态。院内有几人巡逻，行进轨迹暗合八卦阵法，防护得滴水不漏。这些人都是高手，比在景州和顺州追捕他们的那些人来说，训练更加严格，头脑更加清醒，武功也更加高明。

    唯一的死角在挨着院墙生长的榆树旁，守卫转身时有一瞬间背对于此，只有几息时间，不长，但也足够了。除此之外，守卫的巡逻再没有出现过一丝缝隙，如此循环往复数轮，即使在交班换人的时候，季怀静静地等着。

    终于，他等到了一阵风。

    没有高高跃起，而是就这么随风划下，如芦花飘飞，掠过树影，身形没有下坠，而是远远飘出数丈，停在了院里屋旁的阴影里。

    回头看了一眼树旁连守卫都刻意避开的空地，季怀转过身向里面走去。

    督明院的布局果然是外紧内松，守卫少了很多，因为真正会在里面的人，地位和实力一定会更高。

    督明院是上下结合的办事结构。在各地，分布有小旗，一名小旗率领着个数不定的队伍，他们对于当地的朝廷官员、江湖势力、大商行甚至有名望的人家更加熟悉和了解，也有监管之责，发现异状要快速上报。留在燕京的则是十三尉和下辖的精英，他们人数稀少，更加精良，往往因为某一件事而被派到外地，事毕后就会归京。

    依赵霖所说，这里如今就有一位尉主坐镇。

    季怀从来不会托大，若不是事关师兄，他也不会主动置身于如此险境。他格外注意自己的行踪，以他的轻功，想不被人发现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最难的是如何从这里获取到他想知道的信息。

    第一层计划取决于督明院的线人是否在荣州——或者说，是否还在这座院子里？季怀现在没有把握在有限的时间内让他开口并问出自己关心的事情，如果找到他，只有择机把人带走，有了时间和空间，就有了办法。

    第二层计划，如果人不在这里，那么就需要找到卷宗。这件事结束以后，无论主事人是谁，都会需要向上汇报的。他们手里的记录，也能告诉季怀很多东西。

    第三层计划，如果人和卷宗都没有，他今天能知道的就是督明院在此地的人手，更进一步地，听到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这套院子不大不小，多是一些空置的前堂、武场等，檐下点着灯，方便巡逻的人看清角落。

    季怀微微皱眉，巡逻的人虽多，但守着的确是一座空院子。

    他绕了一下路，走到了院子的另一头，按照距离估算，这座院子只有这么大，房屋的大小也没有异状，若有密室，只会在地下。

    季怀思忖了一会，避开人走到了院子的北侧。一墙之隔就是另一座院落，方才也有灯光，只是不如这一侧明显。

    他沿着院墙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一处院墙前花树掩映，轻轻拨开枝丫，一道月亮门就显露了出来。

    季怀向一间闭着门点着灯的屋子走去，屏住呼吸，只是侧耳聆听，没有多余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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