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鲸落-第2/3页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每天清晨，都有一副娇小的身躯蜷坐在轮椅上，仰望着那叫做卡尔的鲸鱼。

    “卡尔。”

    女孩时常会同卡尔低声交谈，细微的言语转瞬便会淹没在他人的赞叹中，没人能听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就算有视线划过，最多也只是在她身下的轮椅上停留须臾，接着便匆匆扫向了其他新奇的角落。

    然而就如同其他人一样，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女孩也始终未注意到在她背后，一道不时抛向自己的目光。

    几周过去，治疗的日子到了，在与卡尔进行简单告别后，女孩被送进了满是绝望气息的医院。在这里，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相同经历的伙伴，有的人依然无知的快乐着，有的人却紧盯着地面一言不发，也有的人总是带着许多满面关怀的亲属，而有的…

    哦？

    女孩四处寻找，上次同他说过两三句话的那个男孩，好像缺席了。

    医生从酒精味浓郁的房门内走出，如往常一般微笑着安抚每一位来到此处的孩子，见到他，几乎所有人都会或多或少有种莫名的紧张，但今天的女孩却不是。

    因为她是一条鲸鱼。

    她坚信在这段时间与卡尔的接触中，学到了变成鲸鱼的秘密，只是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那办法究竟是什么。

    然而每当别人问起，女孩总是会用心地回答，“搁浅。”

    可惜哪怕是庞大的鲸鱼，在搁浅时也是无比痛苦的。

    女孩终究还是彻底病倒了。

    如今，她盖着画满鲸鱼图案的毛毯，身上、脸颊上全是细密斑斓的碎光。

    和从前相比，那承载着她身躯的轮椅似乎又大了许多。

    就像所有新鲜的事物，热度总会有消散的一天。现在，来看卡尔的基本上也就是几张熟悉的面孔了。

    而女孩还是像以往那样呆呆地坐着，望向那徘徊不定的鲸鱼。

    偶尔会有人从她身边路过，投去一个精心酝酿后同情又不失礼貌的视线，但此刻的女孩已经没力气去躲藏了。

    “卡尔。”

    她凝望着不远处厚重的玻璃障壁，想不通为什么在经历了同样的事、同样的折磨后，卡尔能够完好如初，而自己却变得越来越虚弱。

    难道…

    女孩不敢细想，也不愿去想，尽管浅显易懂，但那并不是她希望的答案。

    忽然，女孩埋头小声哭了起来，在远处压死了声音和医生争执的母亲没有发现这微不足道的改变，整个寂寥的大厅里，都飘荡着她无从落脚的哽咽。

    “嘿，你好啊。”

    就在女孩满溢的悲伤即将撑破前，一只有力的大手却从背后握住了轮椅，

    “我是一名博物学家，你也喜欢鲸鱼吗？”

    女孩有些慌张，却难以抵抗，便只能任凭那沉稳且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去诉说他的故事，

    “朋友，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一种神奇的自然现象，叫做‘鲸落’。”

    整日与药物相伴的女孩自然无从了解这些，于是她拂去眼角的泪珠，乖巧地等待着男人的解释。

    “你知道吗？在鲸鱼生命的终点，它会将自己一生中从大海获得的一切，重新反哺于海洋内其他的生物，无论是鲨鱼、虾蟹，都能从它最后的付出中得到宝贵的帮助，就像是礼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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