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束发-第4/5页





    孔邑一是觉得自己能提前一年束发,在朋友们中间一定颇为风光,二是独自外出游学能脱离父母的束缚,心里已是乐开了花,但是为了不让母亲看出来,只是轻笑了一声。至于因外出游学而对家人的些许不舍,孔邑早就抛到了脑后,毕竟他正是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

    “你哈个什么,不要以为束发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束发代表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以后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知道么?”孙氏一边训斥儿子,一边将余发绕着收紧的髻环一圈一圈的围好,然后绕发髻和簪子缠上一根深蓝色的锦带,至此束发终于大功告成。孙氏站起身来,走到儿子的对面,看着他的新发髻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她看孔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脸沉了下来,淡淡地道:“阿稚,我先警告你,如果游学期间你被老师逐出门墙的话,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母亲了。”

    “啊……孩儿必不负母亲所望!”孔邑原本正得意地在铜镜里欣赏着自己的新发髻,此时听到母亲所说,身上顿时打了个冷战,神色一肃,恭恭敬敬地道。

    “这才像个样子,游学的详细安排等你父亲回来就清楚了,这几天可以让你多跟敏奴、黑蛋他们玩玩,但是你一定要完成你父亲留给你的功课,知道么?”孙氏依旧板着脸道。

    “孩儿遵命。”孔邑老老实实地道。

    之后孙氏又问了下儿子习武和暮读的情况,过了一会,一个大婢进来禀报像食(午饭)已备好,而孔邑的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于是母子二人便用像食而去。

    汉时有一日两餐或三餐,而大部分有钱人皆为三餐,即为朝食、像食和餔(bū)食。朝食,即为早饭,又称早食、寒具,指早晨起床漱洗后所用之小食;像食,就是午饭,也称中饭或过中;餔(bū)食,也称飧(sūn)食,是为晚饭。

    七天之后(三月二十二),孔伷从外黄归来,在检查了孔邑的功课之后,父子二人对坐而谈。孔伷年四十六,面容清秀,眉眼与孔邑有几分相似。此时他峨冠博带、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对孔邑道:“吾儿,可知为何游学?”

    “当为广博见闻?”孔邑想了想道。

    “不错,游学能够广博见闻、结交同学,不过此二者却非游学之目的,游学乃是为了求学、闻道。昔年孔子学识何其之深,犹多次问学于老子,并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到了本朝,光武帝建雒阳太学,立五经博士,士子无不游太学以使学问精进,而其中翘楚更是为儒者所宗。汝南戴次仲,习《京氏易》,年十六征试博士,后拜郎中。正旦朝贺,光武帝令群臣能说经者互相问难,胜者夺败者之席,戴公连夺五十余席,京师为之语曰:‘解经不穷戴侍中。’扶风井大春,少游太学,通五经、善清谈,时人谓之曰:‘五经纷纶(渊博)井大春。’我陈留之符伟明符公,昔游太学,师事少府李元礼李公。李公每见符公,就谢绝其他宾客,专心听符公请谈,每每捧手高听,连叹息都顾不上。太原郭林宗始入京师,不为时人所识,也是由符公引介给李公,由此知名。”孔伷说着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阿父,听阿母说你当年就是符公推荐出仕于郡朝的?”

    “呵呵……”孔伷笑了两声,捋着胡子道:“你阿母倒是什么都跟你说了。为父的确是由符公推荐给故太守冯公的,当年符公共推荐了三人,除为父外,吾儿可知另外两人是谁?”

    “孩儿不知。”

    “此二人却均为外黄人,其中一人正是吾亲家公韩子助,你韩伯父。当年为父带你去外黄,你韩伯父还曾夸你有‘逸群之才’;另外一人你却未曾见过,乃是范莱芜范公,范公曾就学于扶风马融。先帝时为莱芜长,因母丧而未到任,后辟太尉府,亦遭禁锢……”孔伷却不想多谈党锢之事,顿了顿又道:“外黄经学大师又有申屠蟠、濮阳闿等,皆声名远播,名重天下。吾儿,可知何人是为父给你选的经学老师?”

    “难不成是韩伯父?”

    “正是。你韩伯父精于《易》,正好可补你《易》之不足。吾儿,你天资聪颖、博文强记,可却往往不肯精研深究,而《易》之艰深,尤需下足功夫才能有所得。你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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