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束发-第2/5页





    “这个……小人就不知了。”林尚答道。

    说着两个人穿过前院,来到后院正北的卧房前。孔邑心知隐瞒不住,待林尚告退之后,便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认错道:“母亲大人,孩儿不该逃学去玩蹴鞠,还请母亲大人责罚。”初时门里没有动静,孔邑也只好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孔邑腿都麻了,才有一个大婢把门打了开来,并搀扶着孔邑进到屋子里。

    孙氏本来正在逗小孔嫣讲话,见孔邑进来也就停了下来。盛姬见孙氏脸色不虞,便起身告退道:“女君,奴家先带嫣儿出去了。”

    “好。”孙氏点了点头道。

    小孔嫣人小鬼大,看到哥哥又要免不了一顿责罚,得意洋洋地道:“阿兄,你不带嫣儿玩,又要挨打……唔”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盛姬捂住了嘴巴。

    孔邑这边也不甘示弱,冲妹妹扮了个呲牙咧嘴的鬼脸,吓得她眼睛一眨。

    待盛姬出去后,孙氏先叹了口气,然后招呼孔邑起身来到近前。她虽想惩戒孔邑一番,但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再加上孔伷跟她讲的那件事,于是见到孔邑一瘸一拐的样子,颇为心疼,气也就消了大半。孔邑还没走近,孙氏就闻到一阵汗臭味,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褶(xí)、袴(kù)都湿嗒嗒地粘在身上,孙氏赶忙道:“阿稚,你看你身上脏的,快去沐浴换衣之后再过来。”

    “孩儿遵命。”

    汉之常服,大约分为两类:一为长袍,一为短衣。袍服源于秦之深衣,所谓深衣,是把上身的“衣”和下身的“裳”(即裙)缝合到一起的衣服,它是周朝,甚至更早时候的礼服。汉之袍服分曲裾(jū)、直裾两种样式,及至东汉,又以直裾为主。短衣一般及于膝上,分内衣,外衣两种。内衣有衫、汗衣(衫而无袖)等,外衣有襦(棉夹衣)、袭(即褶,未著棉絮)等。又有袴褶为汉骑兵军服,源自左衽(rèn)胡服,而穷苦人家所着粗布短衣则称短褐。

    孔邑离开之后,孙氏本想继续手中的刺绣,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最后只得作罢。她站起身,屏(bǐng)退婢女,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桃花发呆,心思却飞回到了建宁元年(公元168年)孔伷一家刚从雒阳回到陈留的时候。

    孔邑年幼时体弱多病,孔伷夫妇为了他四处求医,后来幸亏得遇一位安姓僧人,传授了一套导引术让他每天练习,以改善体质。就这样孔伷夫妇还不放心,又将小孔邑寄养于农户田家,七岁时才接回家中。所幸孔邑聪慧异常,后来学业并未落下,而且在孔伷的悉心教导之下十四岁已通《孝经》、《论语》和《春秋》,又精于《周髀》、《九章》等算经,筹算无双。《诗经》、《尚书》和《礼记》,孔邑亦有所涉猎,唯独对《易》,他却仿佛没有丝毫兴趣一般,毫无进境。汉代教育可分三个阶段:一曰蒙学,旨在识字习字,学习《仓颉篇》、《急就篇》等;二曰学《论语》、《孝经》,等于在受儒家道德教育;三曰读经,学习儒家五经《诗》、《书》、《礼》、《易》、《春秋》在于入仕治民。

    孔邑书读多了,想法也慢慢多了起来,读到打猎就想学习骑射,读到舞剑就想学习击剑,读到打仗又想研读兵书。一开始孔伷因为疼爱儿子总是尽量满足,毕竟儒生修习“六艺”【2】,像孔子就精于射、御,文武双全,另外剑乃百兵之君,为“君子用以自卫的武备”【3】,颇受士人之喜爱。所以从十二岁开始,孔伷为儿子请了骑术、射术、剑术老师,并安排孔邑清晨练导引之术,上午习经,下午习武。谁知孔邑对武艺展示出了更胜于经学的兴趣,常常为了练武而耽误功课,为此孔伷狠狠地责罚了儿子几次,并威胁他如果再出现耽误功课的情况就禁止他学武,孔邑没办法,只好晚上把因为沉迷练武耽误的功课补上,并因此养成了暮读的习惯。后来孔邑暮读的范围渐渐扩大到了儒家五经之外的荀子、韩非、鬼谷等诸子百家,因为怕父亲不同意,孔邑便央求母亲为自己搜集杂书。孙氏因为疼爱儿子,而且怕自己不同意儿子便会偷偷去外面弄些杂七杂八的书来看,就瞒着孔伷隔三差五地给儿子搜集些杂书,如《王制》、《五蠹》、《尉缭子》等。孙氏清楚地记得有一次自己找到一部《西域札记》残简拿给儿子后他脸上那兴奋的表情,想到这里,孙氏不禁抿起嘴来,可是随即孙氏想到孔伷去外黄的目的,不由地又叹了口气心想:“吾儿,你终于长大了,也该独立出去见识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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