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乐师院，酒鬼成群-第3/4页

    “这样挺好，奥伯。反正需要交差的是安陵弥羽。乐师院可以干脆罢工，要是云霜人大发雷霆，把安陵人一锅端了，大家倒可以全解脱了。”

    地上那人仿佛睡着了，威胁无效。

    少女不耐烦了，脸色一沉，猛地用力拽住他的手臂。

    “起来吧！酒鬼！乐师院是想害死我们？”

    然而少女的力气终究拉不起此人，安陵奥身子才抬高了一点点，又重重摔回，摔得肚子都凹了进去，犹如泄气般。

    “不要管他了，阿姐！”安陵弥羽的声音紧张起来，“我们去找磬叔，好不好？也许磬叔那儿完成了呢。”

    然而少女并未听进去，抬起脚来便去踢安陵奥。这一脚踢在了他腰际，应该着实踢到了骨头处，安陵奥吃痛，喉咙无声，然而身躯反扑过来，双手刚好扑在了安陵弥谷脚上，整个人犹如一只巨大毒蝎，扒住了猎物。那颗颓丧的脑袋从安陵弥谷小腿处抬起，绽开沧桑而神经质的笑容，从这笑容的裂缝里散发出瘟疫气息，而那深长眼眶内竟闪射出沉沦者的欣喜。少女一时疑惑地愣住，竟像被这蝎子缠麻了。

    “放开我阿姐，安陵奥！”女孩的声音惊叫起来，“我命令你放开她！”

    安陵弥谷回过神来，奋起几脚要把这酒鬼踹开，嘴里怒骂：“离我远点，酒鬼！”好一阵挣扎后，终于把这蝎子踢回那摊酒水里，然而少女的愤怒难以平息，“别来沾我！酒鬼！废物！”

    “阿姐，不要管他了，”女孩急切地哀求起来，“奥伯会把活儿交给磬叔的！我们走吧，阿姐！”

    与其说担心活计未完成，女孩似乎更害怕姐姐发怒。

    少女退后一步，不再咒骂，伸手从安陵弥羽那里取了一个册子，“啪”的一声放在了窗台上。

    “安陵奥，”她冷冷的声音肃然响起，“定单放在这儿，你自己看着办。别的不说，有一项我必须提醒你。客人需要一张特制琴，图样在里面，一个月我后来取。如果你不想做，乐师们也只想躺倒，那就让阿尧做，不过，你得先教会他。”

    “阿姐，”弥羽似乎觉得匪夷所思，“一个月……阿尧怎么可能……”

    少女看着她，摇了下头，安陵弥羽的话打住了。

    “如果延误了，不但乐师院，还有安陵家，全都没办法交代。”少女的声音越发冷峻起来，“因为这是云府交代的活计。安陵奥，如果你想害死大家，就躺着别动。”

    安陵奥的确躺着未动，但女孩拽住姐姐，急切地把她拉走了。两人出了这间屋子，顺着廊道往里边走去。乐师院的其他屋子和廊道中又瘫倒着六七个人。两人从这些酒鬼身边跨过去，继续往内走。

    天井里有枯瘦的灰衣女人慢慢磨着一块桐木，悄然抬起头，沉默而悲伤地审视着她们，接着失去了兴趣，又埋下头默默干活。

    安陵弥羽贴着姐姐走，一刻不敢放松。但少女刚走过两步，又突然大步流星往回走。安陵弥羽十分无奈，但并未发声，悄然跟着走进了天井。

    两人默默看着，女人默默磨着木头，身旁堆满长的、短的、零碎的、完整的木料。这诡异的场景持续了一刻钟，终于，少女先开口了。

    “安陵弥音，你这是做什么？”

    女人既不抬头，也不回答。

    “真是伟大无私！”少女冷笑起来，“用一双弹奏仙乐的手雕凿垃圾乐器，用一对聆听天籁的耳朵听酒徒之声，八年一日，无日无夜，如同傀儡苦役，这样是不是让你很平静？乐师院是这样的乐师院么？妇孺埋头干活，男子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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