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往昔-第3/4页
“没什么,我在说,”说漏嘴的祖忙是讪笑,深吸一口气,对着人流不绝的街道,以博萨语放声呐喊,这样就算讨人唾骂,也不会有损梁人的脸面,“生活困顿,钱从何来?啊?钱从何来啊——”
积攒的悲苦尚未宣泄完毕,就有路过的行人被吵得头疼,投来无数不善的鄙视。而在看清他的肤色后,一位年老的博萨男人清了清嗓子,走过来低声斥责:“你一个博萨人,倒把棕皮的鸟语念得挺欢!别在这里叫嚷,惹到休息的贵族老爷,当心扒了你的衣服架上刑台抽鞭子!要是缺钱,滚去灰都中央的公爵府吧!怎么,你不信?看你肚子里还有些真货,最起码懂棕皮的语言,我全当是帮同乡一把,爱听不听!奥兰德大公正在雇佣懂外国语的文书,薪水日结!你要真有些本事,何妨去试他一试!反正,看你这副皮包骨的模样,也不怕挨人白眼,去吧!”
“呀,真有这种好事?这不是天上掉圣岩嘛,”听到薪水日结,本来还漫不经心的祖登时有了精神,连忙起身谢过吭着气走远的老人,牵着茉亚就跑,“来,走走走!我就说技多不压身,多学门语言,保不定能解燃眉之急呀!”
他带着不及戴回兜帽的女孩,在灰都的街头冲来撞去,更无视人们的谩骂和威胁,抢先挤进了载客的马车里,扔出衣兜里最后的金币,告诉车夫尽管抽着马开奔,最好能直接飞到公爵府去。
当车轮的滚轴都快晃松时,车夫一声长吁,将马车刹停在公爵府外的街前。等套住了兜帽,茉亚才握着他的手,踩上了灰白的石砖地,见街前排起的长龙里,无不是头顶礼帽的绅士,更有不少人带着金丝单眼镜,只一看就晓得他们博学多识。因此,茉亚望向祖,却见他兴致盎然,毫无退缩之意,不由悄声指点:“祖,怕是有些艰难啊。”
“无妨,死里都能逃生,这点小事难不倒我,”说着,祖松开了她的手,走向队伍的末尾时,不忘回头嬉笑,“嘁,看来奥兰德大公是位开明的智者,不像某位统治者,招些幕僚都要层层筛选,很是亲民呀。”
待他排好队,茉亚摇着头退远。世人皆知,奥兰德大公的开明实属无奈之举,若非贵族与民众施压,迫其放弃大半实权,将管理封国的权力转交议会,身为帝皇亲冕之王公,岂会学起路边那些招人的工头,令堂堂的公爵府门庭若市?
简单的事实,混迹永安的老油条当然明白。因此,狡猾的祖先生笃定值得一赌今日的运气。幼时死里逃生的经验,和流浪永安的悲苦,以及进入书院改头换面的狠手,还有深得焱王赏识、以使者之尊游历各国的圆滑,跟那弃荣华于圣城的果决,都让他深信此生唯一的真理——一切关乎命运的抉择,不过是赌博而已。
“压上去,拼尽所有的本金,血赚不亏,”祖甩起头,哼唱着在博萨初始茉亚的酒馆听到的乐曲,引得前后的排队者瞥来不满与好奇。可他视若无睹,仍是自顾自地娱乐,偶尔吞吞口水,再说些话调理情绪,免得踏入公爵府后不知所云,“赌资为零,顶多挨揍。啊,这注定赔本的一局,我已经赢了慷慨的奥兰德大公太多了。”
午阳渐渐毒辣,终于轮到祖和九位耐住日晒的幸运儿在仆役的指引中来到一处摆好桌椅的厅堂,各自入座。在一众衣着得体的绅士中,身披灰袍的祖别样刺眼,特别是在身灰袍其实是件毁了色的黑衣时,更显得他格格不入。
因此,发放完纸张、墨水及羽毛笔后,留有漂亮卷须的管家特意在他身旁停留,看看这黑发的异国人如何解答公爵亲设的难题。
纸张上的格威兰文字刊印得简洁,祖却看得非常仔细。统共有三道问题,分别要求笔试者以博萨语书、瑟兰语、特罗伦语作答,当然,若不懂,可以选择不答,但若空白的问题多过一道,就会失去面见大公的资格。虽然即便通晓这三门语言,也不一定能写出令大公满意的答案,但若被直接除名,就有损应试者的颜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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