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行行(7)-第6/10页
尹子度沉默了一下,又开始抽泣。
唐曼听他哭啊哭啊,没完没了,有点无奈。总这么哭,也不是办法。
她放软语气:“刚才说的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是所有都在骗你,是你不停说重话,我恼羞成怒了,心里很着急,口不择言才说的,你不要哭了。”
她看着尹子度,目光真诚:“这一路上,我们互帮互助,不是相处的挺好吗?”
尹子度却哽噎着问:“那其他都是真的?你真的要回南顿了?”
唐曼笑了一下:“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其实你说得很对,我一个人也能回南顿,为什么非要固执地等宜君呢?其实我知道,宜君没有我,找不到我,能活得很好,甚至比跟着我活得更好,是我离不开她,我习惯依赖她了,从邓府出来这么久,我是故意拖延着不想回家,妄想逃避现实。”
尹子度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曼。
“现在,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我就该回去了,如果我有能力,宜君需要我,等我回到南顿,还会回邺城找她的。”
唐曼低下头,发现自己只穿着一层襗衣,外罩还没干透,放在一边。
她猜想应该是尹子度帮她脱掉的,不过也不想去管了。
那些发饰压得她头上很沉重。
她听着风卷树叶的声音,心里又些茫然:“我总不能在这里种一辈子地吧,再过一阵,如果郭夫人派人告诉舅舅我不在了,母亲又没等到我回家,她也会派人来找我的,我能躲到什么时候呢?”
她又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喃喃:“我不可能在这儿一直呆下去,我也不能逃走,我只能回去。”
她不是没有责任的飞鸟,她是女儿,她有母亲。
她还要去找姐姐,她心里有种预感,唐粲还活着,可是在哪呢?
她的四姐唐粲,嫁到了汝南,那年刚好回洛阳探亲,没有想到,恰巧遇见家里遭难。
母亲带她姐妹二人和家仆奴婢,仓皇出逃,跑啊,跑啊,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路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身后是太后派来的官兵,跑到最后,人没了,车没了,只剩下一匹马,一块木板。
她和母亲依偎着坐在车上,唐粲要上来。
她一上来,老马体弱,跑不动了,在原地尥蹶子,呼哧呼哧喘气。
仆人在一旁指挥,面色焦急:“夫人,女郎,这马载不动那么多人啊!”
母亲急了:“马就是载辎的,怎么能跑不动!”
太可笑了,袁夫人一辈子都没做过一匹马拉的车,也从来看不上坐一匹马的人。死到临头时,三个人挤一辆车,马居然都拉不动。
袁夫人正要抽鞭去打马背,唐粲止住她,说:“我先下去,你们驱马跑,说不定等马跑一阵了,我再顺力上去,能轻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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