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陆文嘉上了高中，种种的不如意，使得他身上的忧郁气质得到了突显。神使鬼差地，竟然受到了语文老师厉伯玉的青睐。厉伯玉才真是落魄佳人怀才不遇的典范。当年因为身体原因，堂堂县高考状元只能屈身到了师范院校。毕业回到县重点高中担任语文老师，翩翩风度，不着下尘，成为校园里面学生们竞相模仿的对象。根本不分年级，学生都以结识厉老师为荣，前后多少届的学生在外都号称自己是厉伯玉的弟子。

厉伯玉青眼有加，引导有方，让陆文嘉在文字上面着实下了一点功夫。偏偏高一时候出现震惊世界的学潮，思辨之风也刮到了县城高中，让陆文嘉在孤绝的性格上面，种下了一颗情怀的种子。个人的成长，只有结合现实，才会有所依附，有所着落。如果听说陆文嘉后来能登上高中讲台，在他的小学同学看来，肯定是不可思议的，“谁？早就没有印象了。那个傻子？他要是可以在高中当老师，那我们就可以到大学去做教授。”在他初中同学眼中，一定是会有些诧异的，“这样老实的一个人，教书又能教给学生什么呢？”在他高中同学的讲述里，或许就要会有一些遗憾了，“感觉老陆是不是可以有更大的发展，当老师能装下他的心吗？”

原来也确实会有人喜欢陆文嘉。人生需要贵人扶持，高中语文老师厉伯玉，无疑就是陆文嘉第一个伯乐。也是他一生在心里都始终会要尊奉的人生导师。

厉伯玉在高中里开玩笑地问陆文嘉，“人家都在谈恋爱，你女朋友是谁呀？”

“我怎么可能？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女生讲话。”陆文嘉被问得满脸通红，害羞不已。

“再说，我还是一个农村户口，哪里有资格谈恋爱。”

大三的时候，厉伯玉跟陆文嘉说，“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好不？”

“好！”

陆文嘉答应的很干脆，心里面却很害怕。

“要是对方没看中自己，多丢人啊。”

恰好那年暑假，堂弟要参加高考，陆文嘉就自己贴上去，放假就跑到了叔叔家去，“我来陪文轩参加高考。”

在叔叔家磨磨唧唧十多天回到县城后，陆文嘉还是到了老师家里去玩。不去说不过去呀，再说啦，陆文嘉怎么可能对未来没有期待呢。

见到吕英琪的时候，陆文嘉就眼前一亮。

吕英琪穿着蓝色碎花长裙，初看起来不能说是漂亮，但是端庄典雅的气质扑面而来，个头高挑，落落大方，浅笑不断。细细的腕上应该是刻意戴上了一副手镯，轻轻触着玻璃茶几，叮嘤鸣响，再加上裙裾一摆，陆文嘉的心就飘了起来。两个人站在一起，身材样貌，个头高矮，处处透露出和谐来，恰好玉人一对。

好不容易吃完饭，厉老师就张罗着师娘一起来打牌，大家相处的一室和雅，每个人都有说不出来的愉快。看看将近十点，吕英琪说要回家，就站了起来。陆文嘉却死死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我去送送。”

厉老师一脸懊色走了进来。

陆文嘉坐在沙发一角，自己都尴尬得恨不得把地板扣个缝儿出来，钻进去躲起来。

嗫嚅了好半天，才低哼着问老师，“刚才，刚才……就是您，说介绍我认识的人么？”

厉老师长长地出了一声气，和声说道：“是呀。跟你其实也不算陌生，也算是同届的同学。在一高上的高中，现在也在省城上大学。”

厉老师估计这会儿也才明白了过来，

问题出在哪儿，这次见面之初，大家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个呆子！话一点没说到，你就这样手足无措。”

“那我改天再来玩？”

陆文嘉满眼期待地看着老师，把一旁的师娘都看笑了，“随时来！估计过两天小吕还会来我家，我们是亲戚。”

“那我后天再来！”

说完这句话，陆文嘉连忙跑掉了。下了楼还隐隐听见师娘的笑声。

吕英琪上的并不是多么正规的院校，是系统委培的大专生，秋天开学比陆文嘉足足晚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陆文嘉度日如年，任谁也没有好意思说起有这么一个人，只在心里自己盘算来盘算去的。连着给吕英琪写了两封信，这大概才能算是两个人交往的正式开始。

第一封信里，陆文嘉比较认真地介绍了自己，当然少不了自我美化，把自己的呆傻隐藏了起来。很快就收到了吕英琪的回信，告知了自己的开学日期，在信的末尾给出了自己的地址，特别叮嘱，“不要再通过老师转达，他们会偷偷的把信拆开了看。”陆文嘉很是高兴，“这就说明开始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了吧，不再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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