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牵丝戏



三支喷火部队轮番实施火攻,几乎把岩石都熔化了,但血腥残酷的战斗远未停止。

主峰至高点周围五个暗堡依然掌握在“孤儿营”残部手里。

解放军发出政治攻势喊话根本无效,还白白牺牲了一个政工干事。

盛怒之下,突击队不顾伤亡,集中烈性炸药,崩开暗堡工事入口。

解放军老兵们人人不畏死,踏着敌我双方的尸体前进,一口口蚕食掉守军愈发狭小的防区。

两军士兵的交火距离缩近到五至十米以内,到处是冲锋枪嘶吼和中弹者的惨叫。

九点钟方向的敌堡,勃朗宁通用机枪不停喷吐火舌,扇形弹雨打退了解放军两次冲锋。

两名战士将临时写好的入党申请书塞进教导员的怀中,胸前绑满手榴弹,顶着拆下来的坦克装甲板一路推进。他们的手掌骨被子弹震得粉碎,最后用牙咬开手榴弹拉环,纵身跃入工事内部。

硝烟吞没了敌人的机枪,蒋军的“孤儿营”也打疯了,机枪被摧毁,后续的士兵架着M3盖德冲锋枪充当火力点。

李念兰领着五个老兵迂回接近敌堡,途中被相邻的敌人支援火力点打倒了三人。

他摸不清堡内还有多少残敌,身侧跳进敌人工事里,老鹰捉小鸡般将一名敌人挟持在胸前当盾牌,五四式冲锋枪口顶在敌人胸膛上,贴着血肉冲进工事内部。

残余的敌人只剩下三个,打背包似的将炸药包裹在身后。

解放军庆华兵工厂设计制造的五四式冲锋枪威力可观,他单手持枪,五发子弹一组,将三颗敌人的肉弹全部打倒。

堡内的发电机不慎被他打灭了,黄澄澄的灯炮暗澹下来,暗堡里除了硝烟和血腥,再也感受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了。

敌堡一个接一个陷落,血染的红旗从射击孔伸了出来,像是报春的红梅。

子夜时分,最后一座敌堡陷落,死守弹药库的敌军一个班引爆了剩余弹药。

东海茫茫暮色之中燃起爆点,像黑绒布上绽开出的红色水晶花,瞬间在地球表面形成一小块微不道足的耀斑。

顽敌就歼,但郑方成仍没有露面。

“营长同志,可以向登岛作战指挥部发捷报了。”教导员摘下烧出窟窿的军帽,抹去眼角泪花,既是为胜利,也是为逝去的同袍哀悼。

“你来起草捷报电文吧,我还要去会一个熟人。”李念兰并不相信老仇人会在自我殉爆中化为灰尽,就算是刨尸,也要在碎石堆里挖出一条胳膊来。

当年张源牺牲在荆门岛上的深仇犹记于心,岂能不报?

战斗结束二十分钟后,有打扫战场的战士来报告,说在山峰悬崖边上发现一座石制建筑,似乎并不设防。

在相隔极远的地方看去,那间石头屋子与主峰阵地不算同一体系,甚至没有通电,屋中燃着的,应该是烛光。

侦察排长提议用一个班的兵力包围建筑物,但被李念兰拒绝了。

他像是感应到了些什么,一人一枪朝屋子独步而去。

刚接近铁皮门,扎疼鼻孔的酒精味便透过门缝飘了出来。

咦,有人在打点滴?这是伤兵收容所么?

推门而入,只见一个肩胛瘦削的女人正蹲伏在铁架床边伺候病患,稍远些的木质小饭桌边上,立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四岁左右的小男娃。

男娃流着清鼻涕,豆大的眼珠对闯入者充满戒备。

“赤……匪到哪了?”床上躺着的人无疑是郑方成,但只剩下半口气了。

李念兰万万料想不到,筹划多年的决斗并未发生,此时的他,更像是在探望病人。

女人手中的药碗“哐”得一下落地而碎,一对朱唇像是寒风中萧瑟的花瓣:“虎……虎巍哥……”

“如意……”他放低枪口,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

五年了,金如意芳华仍在,但面目憔悴许多,眼神中的灵性被折磨殆尽,魂魄像是被阴间的风吹得七零八落,不再完整。

男孩一下扑到她身边,面带敌意叫道:“不许你欺负妈妈!”

兴奋与激动只在她眼中闪了一小下,接着便恢复平静,安慰孩子说:“叔叔不是坏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长官来了,也好,终归躲不过去的,这里不见,黄泉路上也要见的。”郑方成惨笑几声,然后演变成剧烈的咳嗽。

“是肺癌……”没等李念兰发问,金如意提前一步解开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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