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墙头茅草随风逆转 世间强梁由心遂性
不提卫恒玉琳应承那“长乐村”众人所请,热心帮他筹划将来,并要为其教导众后生武艺,以保乡亲日后安居乐业,单提当日卫恒惩处匪寨首恶,一时心下慈悲,便遣散了余下众人。
这伙人中,有几个便散了回去变作良人,不想求那暂时的富贵,再以身犯险,开初倒是意气抖抖逞了英雄,后来总没个好下场。还有一人,外号“老虎刺”的,当日躲过一劫,也在遣散之列。
因亲眼看了众匪首的结局,心中也是打怵。后来看卫恒善心打发余众,自己侥幸成了漏网之鱼,急急溜走。
列位看官,人生在世,不过逢场作戏。台上之人是演戏,台下之人是看戏。或是在台上,或是在台下,俱在戏中过。人家看你之际,你在台上;你看人家之际,自身便在台下。
这戏演得好,便有人叫好喝彩,你便是成功人士;戏演得不好,人家要喝倒彩,这便是做人的不成功。戏演得好与不好,便标示你这一生中有无可圈可点之处。对于别人,你演得辛苦或轻松,他是一样的看戏,只重这结果。对于自己,却是甘苦自知。
有人便有言,既说人生,为何扯到演戏之上?两者有甚瓜葛?
其实不然。戏的起始便有不同。官宦富商子弟,大富大贵,生下来便是千金之躯,由来便是金贵的。好似生来便是正面的角色,光鲜无匹,人家只有钦羡的份。若然是苦寒子弟,他这一生,便要辛苦许多,立志向上的,便会跻身光鲜之列;心性有异,不甘下作的,少不得要误入岐途,害了自身。
譬如这称作“老虎刺”的余匪,你当初误入岐途,拜天所赐,捡回一条性命,便当想着那教训,日后好好做人,亦无可非。他当初遭遇性命之忧,倒是想收了心性,不再作孽。偏他心性不良,混迹江湖之中,一似布入染缸,走过这一遭,却不想转向正道,立地成佛。少不得日后无药可救,岂不可叹?此为后话。
却说当初逃了性命,也曾千恩万谢,只说不再为恶。
这厮少时家境倒也平平,三岁上其父诟病,急转沉疴,耗去钱两,妇道之家有何能耐?衣食无所出,只叹命运不济,也想不出甚妙法维持生计,家道难以为继。
巴巴地长到十五六岁,只羡别家衣饰光鲜,细粮油盐滋润,不去帮苦命老娘挣钱养家,倒与社会闲汉厮混得一身流气,以致越走越远,上山作了小匪。时日不长,便逃向他乡。
起始一段,山上遇险一节还有印象,倒不敢胡作妄为。要命的一节避过,便守不住寒苦,旧迹萌发,又去厮混。
话说这一日腹饥难耐,这厮从栖身破庙出来,趿着破靴,踟蹰再四,期期巴巴地挨近一家小店,入内捡一角落坐了。
店家哪知深浅,只管按他要求上了酒食。不一刻,即是风卷残云。也不会账,起身便走。
小二近前道:“客官,银两未付,哪能就走?”
这厮起初还有惭愧之色,呐呐道:“小二哥,端的无钱,可容赊取两次?”
也是合当有事。遇这家小二,心性也不是好的,见无银可付,张口就骂:“既无银两,怎敢叫得酒食?岂不是泼皮?”
老虎刺轻声道:“只放这次,下趟来还。”
小二也是欺软怕硬的角色,看这落魄汉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一点精神也没有,这心里先就恶他十分。见说下次,哪里容得,立地便大喊大叫起来:“东家快来,泼皮赖账!”
里面听小二声音,发一声喊,立时奔出几名壮汉,将他围将起来。
若是寻常时节,老虎刺或能忍他,此时众人面前只是愧色难当,脖颈青筋突突只跳,趁着酒劲,一时发作。
这厮本身有些蛮力,原在山寨与众匪也混过一段,如何便将这几名村夫放在眼里?
你且看他,既放开了泼皮本相,便只顾掀翻大桌,大喇喇踏翻一条长凳,抢在手中一顿乱抡,立时便将两人打翻在地。余者要待上前揪他,哪里还有机会?早被他起脚踢中害,滚在地上哀叫不休。
再看那口嘴无德的小二,早溜进楼道,骨碌碌转着小眼珠,躲在门板后面从缝里朝外张望,哪里还敢近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