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庶出-第4/5页





        眼泪还是从颊边溅落,卫含章合上父亲的棺材,去启兄长那具。

        他对卫牧真的感情很复杂。

        年少时是嫉妒,读书明礼后是羡慕,后来又有几分不舍和惋惜。

        君子如玉,世无其二。

        这世间没有比卫牧真更温柔的人,旁人的温柔要么带了几分伪装,譬如燕行止,要么因人而异,譬如沈离光,他对妹妹不够温柔,却又极其疼爱后来的夫人。

        卫牧真不是这样的。

        如同诗里那般“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卫家世子是难得的没有贵贱之分的人,他从未因嫡庶轻贱过卫含章,也从不逢迎上位者,更别说站队结党。

        卫牧真不是不会审时度势,而是不想过于功利,他光明磊落,是大魏朝难得的纯臣。

        这样的人本可以留做京官,不必去战场厮杀建功立业,可他实在心软,见不得边关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也见不得悄悄苍老的父亲一个人撑起所有。

        他是一个好人。

        注定命不长。

        卫含章推开棺木,和前世一样,兄长断了一只臂膀,断的是右手,这只手在长安城“一字千金”,与柳家那位神童齐名,并称“真筋鹤骨”。

        卫牧真的字浑厚有力,大气磅礴,柳鹤的字瘦劲藏锋,字如其人,可见风骨。

        卫含章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他的兄长好似睡着了,唇角天生的微微上翘,五官俊美柔和,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

        他曾是长安城里最受欢迎的郎君,是贵女们心心念念的良配,是如白月光般皎洁的男子。

        倘若他活着,嫁给他一定比嫁给其他人强……

        卫含章垂眼,目光落在兄长仅剩的另一只手上,那只手血肉模糊,几可见骨,却牢牢抓着腰间的香囊。

        卫含章认得这只香囊,准确来说是用药材填的,巴掌大,天青色,在角落绣着“草木”二字。

        这是草木堂的药用香囊。

        草木堂是长安城最有名的医馆,也是长公主每月逢七坐堂出诊的地方。

        只要有李慕贞在的那一日,草木堂天不亮就排起长龙,有慕名前来就医的,也有单纯好色的。

        卫含章不知道自己算哪种。

        可是每月逢七,他到的时候总能看见兄长卫牧真,他每次都排第一,也每次都最后再走。

        那样一个性喜洁净的君子,也愿意挤这样一场热闹,从黎明陪伴到夜深。

        卫含章远远看着,自愧不如。

        倘若卫牧真还活着,和长公主之间未必不能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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