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幕 迟来的审判

猎影者缓缓抬起头，因重伤而虚弱的脸上没有血色，双眼空洞无神，他有气无力地回应：“既然，被你们抓到了，就动手吧，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们需要知道真相。”洛凉庭凝视着猎影者，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是否在说谎。

猎影者轻笑一声，说：“真相？大掌事，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不然，你也堵不到我。”

而洛凉庭这一次却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很少，至多知道，你是夜承之后。”

洛凉庭话音刚落，猎影者都还没什么反应，龙微便已经惊呼出声：“什么？师叔，他是——”

龙微万分疑惑，之前的大量推理，不是已经确定猎影者的身份是平淮侯后人了吗？怎么此时又说是夜承之后了？可不等他说完，洛凉庭便已抬手示意他闭嘴。

洛汝州和唐嫣的脸上也是充满疑惑，但见洛凉庭的态度，又不好道出疑惑。

“愿意给我们做个自我介绍吗？”洛凉庭又接着问。

猎影者又是笑了笑，这惨白的脸使得笑容有些凄惨，笑罢，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叫夜昊，夜承的第四子。”

猎影者此言一出，龙微三人俱是震惊，如果说洛凉庭的话只是推测，那么此时猎影者的亲口承认，便是坐实了他的身份。这个半年来兴风作浪，令陇唐众多巨贪大恶闻风丧胆的猎影者，真名正是夜昊。

洛凉庭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终归是没有推理错。他轻轻颔首：“给我们，讲个故事吧，一个二十六年前的故事。”

二十六年前，正是愍帝中温六年，也就是夜承案的案发时间。夜昊愿意坦白身份，洛凉庭认为，这应该代表他也愿意说出那起灭门大案的隐情。

“好——”夜昊提起这起令他家破人亡的灾难时，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回忆起了二十六年前的那次变故：“二十六年前，我七岁。当时在京城，有个清正廉明的吏部侍中，叫做夜承。夜承有五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以及三位夫人，另外还有十三个管家、仆役、丫鬟一类的下人。这二十五人，就居住在京城中的夜府。你们如今看到的许府，就是用夜府改的。”

难怪夜昊在看到许府时会露出深深的悲伤，原来在夜承被罢官离京后，被没收的夜府又被发还给了有“大功”的许靖，成了许府。

“夜承还有个学生，是他一手提拔的，非常器重，那个人，叫许靖。”

听到许靖竟然是夜承的学生，洛凉庭四人都很惊讶，如此说来，许靖竟然背师叛道，这实在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一开始，许靖十分尊敬夜承。可后来，有一次，秦王找到了夜承，希望夜承能把他的几个亲信安排到重要职务上，因为当时吏部尚书空缺，夜承这个吏部侍中，便有着很重的份量。

“可是，夜承非常正直，不肯给秦王行这方便。于是，秦王等人，便视夜承为眼中钉，欲设法除之。鲁王此时提了个好建议，他盯上了爱慕虚荣的许靖，以巨量财宝策反了他。紧接着，便是一个针对夜承的巨大阴谋，就此展开。

“先是，由许靖上密折于愍帝，依靠他夜承学生的身份，很容易接触到夜承经手的文书、账本，于是他们便在那些东西里动了手脚。再然后，便是宋材等人，拿着这些伪造的证物，接连弹劾。最终，使得愍帝相信了夜承贪污，治了他的罪。

“夜承，本想据理力争，

可是他看清了陇唐官场的险恶黑暗，于是便改变主意，决定不再上书，怀着失望离开了京城。夜家上下，也随之回了老家四水县。可是在老家，夜家不得县民待见，只得进了深山，到祖宅中居住。

“本来，就这么，过完一生，夜承也算知足，可是在后来，他回忆起账目上出现的问题时，立刻觉得不对劲。细细查看笔记后，他发现了其中被人做过的手脚，而能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只可能是他的好学生，许靖。

“夜承非常愤怒，他不能接受背叛，于是便在暗中多次潜入京城，收集许靖等人的罪证。唉，可是，这个行为，却被许靖等人发觉，他们害怕夜承找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于是，便率人去到了四水县，将夜承一家，全部灭口。”

夜昊的脸上，已经满是痛苦，这份沉重让他多年来不得安生，甚至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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