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
青年冷笑一声,亦不承让,“只怕是贼喊捉贼。”
“哦,贼喊捉贼?”那人徐徐拉长尾音,眼底笑意渐浓,忽地站起身来,负手其后,果真如外界所言无二,一旦面上露笑,则似艳鬼一般,青年隐隐察觉不对,可不待其有所动作,那人已至他跟前,那人身段修长匀称,个子比青年远去甚多,只居高临下俯瞰着,青年不禁皱起眉,眯眼看向对面,那人不以为然,忽弯下腰来,胸前两条细长红穗随之垂落空中,随风微漾,徐徐而动,院里却只四人,一时寂静无比,那人勾唇浅笑,每一字皆刻薄无比,“可即便如你所说那般,你又能如何呢?”
青年一怔,霎时目眦尽裂,平静悉数化作齑粉,一言不发便伸手去抓那人衣襟,另一只手十指猝然攥成拳头,骨节泛白,那人冷眼看着,原地不躲不闪,只是未待青年近身半寸,他便出脚绊住来人,继而膝盖一顶,狠狠肘击腹部,往上轻易一带,借力横腿一扫,青年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砸到对面墙上,如烂泥一团滑落在地,鬓发凌乱,低头刹那,猛然吐出一口血,鲜艳无比,溅湿地面与衣袍。
“这里随便一人都能将你捏死,即使沈三容在这,你又能如何?”那人漫不经心之间,却讥讽叠加,全然冷眼嘲弄之态,眼底轻蔑丝毫不加掩饰,青年尚存有一丝清明,费力撑手站起来,摇摇晃晃,勉强定住身形,分明羸弱不已,面上却不见半分惧色,反而言辞愈发犀利,一字一顿针锋相对道,“又能如何?呵,只要我奕寒星一日不死,你们便休想安宁一刻,总有一日必教尔等为灵谷殉葬……”
“……”那人忽而缄默,眼瞳深邃,临了却道,“好啊,我且等着。”
青年抿唇相视,缓慢抬手拭去嘴边血迹,再度开口,“不会太久的。”
那人轻笑一声,正欲张口,一人忽然窜进院里,神色慌张,压声道,“大人,西院……”
那人笑意渐收,眼神一沉,抬步欲走,又停住,往回看了一眼杵在墙边那名青年,青年亦放肆迎上目光,纵使周身上下狼狈不堪,唯只神色过于阴冷,不似某人笑里藏刀,不然倒可与某人一较高下,思及此,那人不觉悄然弯了唇角,又止住,递去一个眼神,却是一言难尽,复杂非常,晦暗不明,临了却是不屑一顾,冷冷收回目光,向侍立一侧的两名蓝袍锦衣卫嘱咐道,“押回去,仔细看着。”
“是。”
既罢,那人一路往西院走去,才离去不久,便有一人自暗处现身,几欲与夜色融为一体。
此人正是洛肖。
洛肖此时一身蓝袍,分明寻常锦衣卫装扮,脸上覆了一张人皮面具,五官平淡无奇,街上随便一转,便可轻而易举混入人群,纵使旧人相逢,亦认不出他是谁,既得身份方便,洛肖正大光明转身入院里,身上衣着与他一般无二的两名蓝袍锦衣卫见了,虽不生疑,但仍禁不住皱眉道,“可是有事?”
“西院出了点乱子,大人让我寻阮副使过去。”洛肖面不改色道。
“阮副使已经过去了,你没碰见么?”一名蓝袍锦衣卫眉间折出一道痕,不悦道。
“许是恰好错道了,”洛肖一面往那边走,一边追问道,“不知阮副使走多久了?”
“方才……”另一名蓝袍锦衣卫才欲开口,却是目光一顿,悄然落在对面腰间,锦衣卫素来听命与皇帝,隶属大内亲军,腰间皆系长穗宫绦以明身份,整个亲军都尉府只一类人无此物,那便是初入锦衣卫者,三月期满方可配宫绦出行,眼前此人既得大人口信,必然常伴裴副使左右,故绝非新人,加之锦衣卫一向律令森严,违者轻则罚跪一日,重则废去经脉,凌迟处死,全府上下敢犯禁者寥寥无几,十根手指便能轻松数过来,此人既非府内老人,却堂而皇之来传大人口信,实在蹊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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