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2)-第2/3页





    伙计老冯守在劫后余生的店铺里,珍荣先夸道:“集瑰堂烧了,陈掌柜还在城头上帮忙,真是顾全大局、舍己为人。”老冯摇头苦笑:“东西没有烧坏多少,不及被偷的多。”说着,向城头方向眺望,“集瑰堂不严重,可陈家被烧不是小事。大爷气得哟——啊,那辆车,应该是我们掌柜。”

    陈景初是骑马去的,搭了方星沅的马车回来。老冯对他知根知底,急忙抖开臂弯里的毯子迎上前,问:“掌柜,腿又疼?我去请医生吧。”陈景初摆手说:“在城上受点凉,不要麻烦了。”看见砚君主仆在,他含笑说:“火没有烧到里面,总算留着待客的地方。苏小姐进去说话吧。”

    珍荣要道谢,砚君却不动。她们两人披着一件大氅,有一人不动,另一人也动弹不得。驾车的方星沅看见她们披的那大氅,奇道:“这不是七爷的吗?”

    大氅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居然被她认出来,砚君顿感一丝尴尬,脸不由得红了。陈景初吩咐老冯说:“从里面多找几件连帽斗篷,给苏小姐换下来。”又对砚君解释:“七爷还在城上守卫,他还用得着。”老冯手脚麻利,正要去取,砚君阻拦道:“我同曲先生说好,中午还要再帮他去送饭。到时候将大氅还给七爷,不必麻烦别人专跑一趟。”方星沅听了,古怪地看砚君一眼,说:“苏小姐,我有话对你讲。”陈景初看见她使眼色,便对珍荣道:“珍荣姑娘请先到屋里稍坐一会儿。”留下方星沅与砚君两人。

    方星沅板着脸说:“我知道苏小姐在红葵选婚的册子上。”砚君不喜欢听人提起这回事,无动于衷地说:“那是一场误会。”

    方星沅做个手势,不容她打断,铿锵有力地说:“我既然知道苏小姐的身世,自然也清楚是什么地方有误会。大新只是不治罪,可也不会与复辟之家论起婚嫁。”她顿了顿,“至于为何发生误会,是龙惠院的事,必定会弄清楚另行处理。在那之前,苏小姐是待选之身,城中也有不少人知道红葵使只挑了你一个人报选,望你注意言行举止。”

    她怕砚君没听明白,直截了当地说:“小姐到底是旧时官宦的千金,应该熟知礼义。抛头露面、混迹人群、私下授受、女着男衣这样的事,还是避免为好。”砚君微微地蹙眉,想:我本来就不要嫁你们的王爷,言行举止还要为他们守节不成?

    如此一想,倒也明白方星沅在担心什么,当即微笑道:“女爵多虑了。兵临城下,我不过略尽绵力,不肯困死寓中而已。七爷借给我大氅,仅是同舟共济之义。有违圣人教诲的事情,我倒没有想过。”

    方星沅也笑起来,不过笑得讳莫如深。“七爷的为人我当然知道。他不能容忍眼前有饥寒,管起闲事就不拘小节。为了助人,卖掉自己的马去接济,也不止三四次。”她不知道这时候该赞还是该叹,停顿片刻,半蹙着眉头说:“在他而言,不过是古道热肠,心无杂念。可在别人,不免会错意。这种事情,总是女人容易想多,也总是女人伤心可怜。”

    意思明白得很。七爷仪表堂堂,桃花债肯定写了几大本,不知惹出多少相思泪,周围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砚君当下客气而疏离地笑了笑。那是人与人交谈中一种标准的笑,很容易解读,代表“你说的是别人的事,跟我没关系”。方星沅也回敬了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笑,以示话都说到了。

    能敞开说的话都说完,砚君转身向屋里的珍荣招手。一驾马车驶来停在集瑰堂门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陈大爷陈松海。看见方星沅,他举起拐杖致意,“方女爵。”对砚君却像是根本不认识,一转身背对她。

    他横在砚君与集瑰堂中间,大声抱怨,说是歹人放火制造混乱,把他家烧了一角,乘乱打劫,损失不少财物。“我们陈家是落乌郡首屈一指的急公好义之家,多少年来修桥补路、济人利物,时时以乡里太平为己任,竟有歹徒欺到我头上来了!”陈松海本就长得威风,此时瞋目切齿,颇有横扫千军的气势。“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说着拐杖一阵咚咚砸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