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白的梦

        当三十四岁的章白再一次离奇地从老家祖屋的房间醒过来，她仿佛开始有点明白了。

        这个房间，是她从5岁一直睡到20岁的房间，也是一年前她54岁的母亲去世的房间。

        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先是父亲进去叫了母亲几声，便匆匆出门了，说要去买些纸。等父亲出门了10分钟，她再探头往床上看的时候，看见母亲的两眼圆睁，露出摄人的光，她下意识地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后，她快步迈进去，哭着喊了两声妈，母亲并没有回应，而是在艰难地抽搐，大约每隔10来秒，母亲急促地吸进一口气，却不见吐气出来，就这样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后，母亲没了。

        母亲的右手在脸上方斜举着，仿佛是想抓住什么，可是直到最后，章白也没有胆量去握那只手，她只是轻轻地把它放下，放到原本属于右手的位置。又流着泪去合母亲的眼睛，合了几次她才知道，去世的人的眼睛，原来没有那么容易合上。

        父亲在10多分钟后才终于赶回来。她和父亲匆匆忙忙地给母亲置办了葬礼，作为母亲唯一的子女，她按照阴阳先生的指示，给母亲擦好身体，穿上寿衣，停灵两夜后出殡。

        出殡的时间是阴阳先生提前算好的，那天队伍刚刚出发，天就开始下雨，几分钟内迅速变成瓢泼大雨，村里人都说是件奇事儿，连阴阳先生都感慨，他干这行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是吉兆，他们都说。

        章白把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来，她抚摸着当时母亲睡过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清楚，仿佛时间从来没有往前走一样，但她又清楚地知道，有一些事情一定是发生了。比方说现在。

        章白清楚地记得，她昨天中午，明明是和朋友在五道口的饭馆里吃饭，因为和朋友太久没见，两人聊了很多，朋友的姑姑在前两天刚刚因为癌症去世，章白也想起自己的母亲，就和朋友讲起了母亲去世的细节。

        讲着讲着，章白便开始抽泣，眼神模糊，她想去抽纸擦擦眼泪，却忽然觉得头有点晕，伸出去的手怎么也够不到纸巾盒，反而离纸巾盒越来越远，然后章白打了一个喷嚏，等她睁眼的时候，她便出现在了老家的耳房里。

        要知道，她刚刚可是在bj，离老家有两千多公里。章白并没有慌，她知道，她可能是在做梦，大概率应该是在做梦。她缓缓地伸出右手，在左手手背上掐了一下，有点疼，又好像不疼。她想起前几天看医生，医生给她下了抑郁症的诊断书，她怀疑自己是在和朋友的饭桌上晕过去了。

        “我的身体应该被朋友送到医院了吧。”章白心想，“反正是自己家，既然在梦里回来了，就出去看看吧。”

        章白下了床，走出房门，再走出院门，扫了一眼老家方方正正的是会小院，“一切都是老样子啊。”章白心里说着。

        “你睡醒了啊。”

        一个声音在院门口想起，章白震了一震，她看向院子口，母亲拿着一把豌豆尖，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题外话－－－－－－

        愿无岁月可回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