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推杯换盏中不觉月上中天,忽然有绵绵细雨落下,滴开中庭的牡丹花芯儿。月娘子收拨了今夜的压轴小调,撑起一把油纸伞抗在薄肩,满座默然。
只有花枝如瀑,从四面八方纷扬抛来,压住白裙下无数花枝的尸体,黄白之物紧随其后,玉石叮当,红绡飒飒,又将新落的花枝碾做花泥,最终仍旧只剩一个月娘子,茕茕孑立在绫罗绸缎之上,艳压群芳。
“哎……”永真公主手托香腮,还沉迷在方才的词曲之中。
“呃……”新安公主打了个酒嗝,双眼迷离地看着那美人儿,脑中空空。
“唔……”越筠儿默默流泪,肩膀颤如筛糠,以汗巾覆面,再无余裕同左右嬉闹,一边吸气一边沉声问道,“《莺歌行》的词曲是何人所写?报与我一并领赏。”
月娘子这首唱词一波三折,先讲过那落魄书生偶遇琵琶娘子,后便是明月夜上柳梢头,海誓山盟又倾身托付,到底名利场中恩义绝,真个是两三四句催断肠,五六七句斫心肝。
粉衣女郎却搂着越筠儿的肩膀,心疼道:“全是假的罢了,公子仔细伤身!”
绿衣佳人小声驳她:“是真的,我知道。”
越筠儿闻言,吸一大口气,埋头恸哭。
粉衣女郎便急急拍着她的后背,腾出左手狠抓了绿衣一把,绿衣也不敢还手了。
“天下、天下竟有这样、这样薄情寡义之辈,”越筠儿也搂着粉衣,歪在她肩上,抽抽搭搭道,“待我、待我抓这老竖现行,我、我……我手剁了他胯|下半两腌臜疔疮!”
粉衣女郎哭笑不得,替她擦脸,道:“公子可不学我们说得这话。”
越筠儿还是难以缓和,握拳问她:“我怎就学不得了?见到这种人,我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粉衣女郎只是笑着,耐心为她再擦一遍,道:“娼馆里哪得见真心,曲中的张生算做最平常,须知我接送万千恩客十数年,也未见过半个痴情人。”
越筠儿一愣,看着她,她也是一愣。
绿衣匆匆找补道:“琪琪说错了,公子莫要介怀。”
越筠儿却握住粉衣的腕子,道:“是了是了,姐姐提醒我了,要用多少钱财?我替姐姐赎身。”
粉衣只是看着她。
恰逢此时,庭外该赏的也已赏过了,数目岂止越筠儿那五车,好奇之人又岂止越筠儿一个?只听对面雅座中一男声已同月娘子攀谈起来。
“敢问娘子,此曲中的柳氏可有来由?如今又已如何?”
月娘子答:“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男声又道:“柳氏长于琵琶,颜色名动景平,少时曾将自家钱财全数托与张生,又为其唱|红|数曲,博得才名,我已猜得八|九十分,可是……如今育有一子,表字上思下贤,时任翰林祗侯?”
众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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