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乍变-第3/4页



  “那汪姓学子可是文叔评挑出来的,这次是把我们几个老家伙给比了下去,这今后怕是要给东宫讲读去了。”

  东南面的一间雅阁里,李格非、晁补之几个老友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这次殿试的评卷他们这些馆阁学士自然也有份,按照往年来说,挑出三甲卷的学士多是要被提为东宫讲读的,虽说这对于仕途前程极有好处,但这些学士却不大喜欢,原因就在于储君地位敏感,管严了管松了都不是,最后还得捞下个污名,划不来的事情……自然不受学士们待见。

  当然,这只是闲来的打趣,一边的礼部侍郎赵挺之是颇有兴致的品读新科状元的御试策论,他这次没有参与评卷。所以是趁着闲暇拿来了策论观读,一边看着、还一边扶髯颔首。

  ……

  “臣对,臣闻有家法。有天下法,人臣以家法为一家之法,人君以家法为天下之法。人君之与人臣,虽名分而已,人臣能执一家之权,守一家之法,以示其子孙……况区区四者之弊。尚何足以轸渊衷之念哉。臣闻主圣直,惟笔下赦其狂愚,不胜幸甚。臣昧死,臣谨对。”

  洋洋洒洒的万言策论下来,最后的御批只有一句,“经学淹通。议论醇正。可作第一人。”

  他端着这篇策论沉吟品读,“裕国之术在乎节用,jiān弊之除在乎正纲,非正勿言,非正勿动,嗯……”笑了下,“有点意思。”最后那四个字便算是给了评价了,或许有些吝啬。但对于他这才识渊博的大学士而言,确实算不得多么惊艳的文章。尤其是在揣摩了徽宗近来的政治意图后,就更不会对其下多高的评价。

  吕希哲在旁边扶着长髯略有唏嘘,“可惜了范家那小子,啧……正夫不妨瞧瞧。”他把手上这份策论递给赵挺之。

  “哦?范家那小子?”

  ……

  ……

  大堂中间梨台之上,还在做最后的布置,不过十二个伶人的乐器都已经尽数搬上了台面,等那体型硕大的低音革胡被三个矾楼小厮抬上梨台时,台下立即飘起了一片惊呼声,之前就有风传一品斋要做新乐器来演绎新曲,原本一直以为是小道流言,可如今真个把乐器搬上了台面,他们是不得不信服了。就是好奇那大家伙是何等音sè。

  前场最先得见的人把消息一层一层的传递出去,最后就到了外围那些雅阁里,这回可是真的激起了这些士大夫们的兴趣,新乐器?过会儿倒是要听听是何等音sè。

  ……

  北楼三层正中的阁子,正是李清照和曾家娘子芝兰在里头。由于梨台面北朝南,北楼自然就少人问津了,这样就可避免撞到熟人。

  “安安,你此番做法可有曾与康非说过?”

  雅阁内,软樘卷草云替上挂下来的帘珠随着过堂风轻轻摇曳,檀烟的香味附着其上,使得这间阁子娴静了许多。两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坐在窗格子前说着私密的话,曾芝兰在得知此事后虽是希冀大增,但同时又对事情的后果抱有同等的担忧,以他对李霁的了解,怕是会适得其反啊。

  “曾家姐姐若是这般前顾后忌的,如何能成的了事……”李清照努力做好她的思想工作,“好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如若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失了,难不成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李清照这么一说,曾芝兰倒是心里稍稍安定了下,“安安……”她刚想说两句谢语,可一抬头,见李清照出神似的望着窗格子外走过的一常服女子,她疑然道,“安安看的什么?”

  “啊,没…”李清照回过神来。

  应该是看错了,不可能的。

  ……

  ……

  酒楼的滴漏已经准确无误的显示如今的时间已经到了戌时,大堂里的各种杂言论语在这时候都慢慢停歇了下来,虽说众人来此的目的各不相同,但是对于音乐还是有最起码的尊重。

  陈弈此时在大堂最中间一带,这是观赏歌舞演出最好的位置,不过如今他脸上戏谑的浅笑似乎并不是期待即将出演的节目。

  呷了口酒搁下,招来手边的伺候,“郭尉今天什么都没做吗?”

  “没,少爷,他今晚怪的很,就一个人在前头和狐朋狗友乐,看样子好像真的就过来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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