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赴汤蹈火-第2/4页



  “因此,不同的‘思’其实同时对应了一个本来就没有分别的东西,而所谓的‘不同空间’根本就不能说‘完全不同’,而是‘同一空间的不同部分’。”

  “也就是说,一个数学家制造的空间和另一个数学家的作品看起来各自分别,但从更大的范围来看,它们都是同一个空间的一个部分。既然它们原本就是同一个空间,那么从一者到另一者又有什么稀奇呢?就像这间房子,它的客厅与卧室是不同的空间,但从整个房子来看,它们又都处于同一空间,你从客厅走到卧室会感觉到什么困难吗?”

  “竟然可以这样解释吗?”亚里士多德还是一头雾水,他努力思考,继续问道,“但是我们说,一个人对自己制作的空间具有特权,这是怎么回事呢?”

  “谁说这种特权一定存在呢?”优西比乌斯反问道,“你确定这不是因为空间很大,其他人并没有找到你的空间?如果一座房子里有许多间客厅和许多间卧室,当它们足够多,空间足够大时,两个居住在不同房间的客人都会认为自己才是这个房子唯一的主人吧?”

  “但是,我们会认为,没有主人的许可,其他人不能进入主人的空间。”亚里士多德反驳道,“就像一间上锁的房间,如果没有主人的钥匙,其他人是无法进入的。”

  “年轻人,你还是过于固执于之前的认识了。”优西比乌斯张开手,“我正是要为你指出另一种可能性,不是你的房间上了锁,而别人不能进入。而是因为这座房子里的房间太多,别人根本不知道你住在哪一间。但是要一间一间找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的。”

  “看来我们的讨论陷入了僵局。”亚里士多德说道,“现在我们面临着两个相反的命题和假设,但一时我们都无法验证它们的真假。让我们换一种方式来思考,现在的事实是,有的人确实能进入别人的空间,那为什么他们可以在诸多房间中找到指定的那一间呢?”

  “我想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们标记。”优西比乌斯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如果有人把所有房间的门口都挂上了号码牌,那么只要知道目标的号码是哪个,就可以找到那里了。”

  “但是,这还是令人费解。”亚里士多德并不能轻易被说服,“你刚刚说过,因为房间太多,一间一间找很困难,但即使挂上了号码牌,难道人们不还是要一件件的去看那些号码牌吗?那与一间间房间查找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你认为是先有了一个巨大房屋中的许多房间,然后才会挂上号码,供人去查找,确实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优西比乌斯解释道,“但根据你们关于空间制作的说法,我的推测是,一个人制造空间,并不是进入一个已有的房间,而是自己划出了一片空间,作为自己的房间。”

  “这样,房间的产生就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根据建造的时间有着先后顺序。”他又用手指沾着酒水涂画着,“假想有这样一幅地图,它描绘的是一片麦田,而一个人在对麦田里种子的发芽做着标记:每当有一颗种子发芽,一株麦苗生长出来,那个人就在地图上点一个记号,即一个数字或别的什么东西,那么,每一株禾苗都对应了一个标记,要找到指定的禾苗,只要去那个固定的点就可以了。”

  “你这似乎是说,有一位神明在时时刻刻地注视着我们。”亚里士多德马上提出了疑难,“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种情况,那么掌握这种能力的存在无疑已经等同于神明了,而我们看到的情况是,对方虽然很强大,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性。”优西比乌斯接着说道,“假使有一位客人将自己的房间位置告诉了对方,而这个位置又是对方唯一知道的房间,那么,对方就根本不需要思考其他房间的问题,直接去这个位置就好了。这样,他并不需要知道所有的房间号码,只需要知道一个特定位置就可以了。”

  “然而,这个特定位置是如何被标记,或者说如何被描述的呢?”亚里士多德问道,“如果不是事先对这个空间整体已经烂熟于心,又怎么根据一个标记找到对方呢?”

  “试想一下,一幅空白的地图上只有一个黑点。”优西比乌斯的手指重重地在桌子上戳了一下,溅起了一片酒水,“那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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