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已隔蓬山远(10月14日完稿))-第6/8页
只为了,成全她自己,和她的儿子。
就如同,生命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借巫蛊一事,构陷陈皇后。
从本质上来说,她和王太后是同一种人。不是没有爱的,只是为了某些比爱更重要的东西,将爱掩埋。
只是,王太后成功了。而她呢,从前,她以为她也成功了。到如今再看,却岌岌如临深渊。
所以,彼此不能亲近。
王太后逝去的那日,她站在长乐宫外,心思居然是极淡的,无喜无悲。
那在尊贵繁华的长乐宫中慢慢逝去的那个女子,是她的刘郎的母亲,她和她,在两座宫殿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到如今,依旧如同陌生人。
她自己的伤悲已经很沉郁,付不出哪怕再多一点,为那个尊荣半世却即将离去的女子。
然而,那个女子,是她的刘郎的娘亲。
那一刻,刘郎是真的伤悲了。刘郎心就算再狠,当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有丝丝的软弱。
她跟着他来到灵心殿外。
他们说,她的刘郎,幼时就在这座宫殿长大。
她的刘郎,在这座灵心殿里,悼念他的娘亲。而她,站在殿外,迟疑不敢进。
时日慢慢磨去她的勇气,她已经不复年少时,对前程一往无惧。
世人说,这世上,最清楚帝王心意的,便是伺候在他身边多年的御前总管,杨得意。
那一日,杨得意满宫去寻陈阿娇。
她站在远山亭远远的看,看尹佳萝进去了,被陛下发作拖去掖庭。
最后,进去的是陈阿娇。
而她在亭中等了许久,等到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等到站在五月南风天气里,心却冻的清冷,亦不见她出来。
“皇后娘娘,”采青慢慢道,“咱们回去吧。”
她慢慢回过头来,似乎在采青的声音里,听出些不忍来。
无声的笑。
南宫长公主刘昙,自幼与陈阿娇交好,当众于她难堪,不肯待见。
太后去世后,她便是大汉最尊贵的女子。为什么,却比从前,更加如履薄冰?
陛下携南宫长公主与陈阿娇往甘泉宫,归来后,恩爱恒逾。
而她,守着皇后冰冷的宝座,慢慢的,变的淡,变的薄,薄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母后,”儿女们担忧她,声声唤着她,声音忧虑。
“没事。”她慢慢答道,依然温婉的笑,“我早就看淡了。”
是的,已经看淡。不是她愿意看淡,而是,现实逼她如此,不看淡,又能如何?
阳石嫁了,去病去了。
椒房殿里,一片寂寞。连初年看起来金碧辉煌的檐角,也在岁月剥蚀中,慢慢黯淡下去。
而她,变的越来越谨慎。到如今,只要子女安好,家族平安,她可以,一直这么谨慎下去,过她的一生。
却最终敌不过,上林苑里爆发的风暴。
初听到的时候,她是愕然的。
对家族的忧虑里慢慢升出一丝快意。
陈阿娇,你今生顺风顺水,也有今日么?
失去了那个孩子,你一定会,很痛,很痛吧?
可有我痛?
她试图力挽住卫家衰颓的狂澜。却在深夜独自睡在椒房殿中的时候,忍不住自己的恐惧。
也许,这一次,真的是不行了吧?
当年,她如何对待陈阿娇,到如今,命运便要加倍报应回来。
最先失去的,就是她的长外孙。
然后,是阳石。
到最后,是据儿。
命运若要她步步败退,她亦无可奈何。到如今,她除了那个冰冷的后座,她能够拥有的,只有那些亲人子女了。
而后座,今次之后,怕也是要失去了吧?
这让她,怎,麽,甘,心?
若身后已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她如何还能够,继续后退?
于是,谋反,巫蛊,桩桩件件,接踵而来。
一切尘埃落定之际,她于椒房殿弹琴。
她弹的是汉乐府中的一首《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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