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玉鹿-第2/3页

    玉嫔啐他一口，“你既然知道，如今是要谋害龙胎么？”

    小太监却嘿嘿一笑，“主子您如今身处窑子，还敢说自个儿怀的是个龙胎？”拿了那碗茶过去，“主子您安心上路吧，回头奴才给您烧纸钱去！”

    玉嫔接了那碗茶，眼珠子簌簌往下落，往事如过往云烟历历在目，她心头起伏不定，这一生怎么就过得这样苦？

    却是凛然一声长笑，她虽没能保住腹中的胎儿，却是清清白白的离去，没让皇上蒙羞。却不知午夜梦回，皇上还能想起她吹的小曲么？他不是常执了她的手说：“玉儿吹的小曲，总能吹到朕心里头！”

    那碗茶一饮而尽，玉嫔闭了眼，想起那年的正月十五夜，她留在眉扬房里等候，却直到日落西山也不见他回来。

    才过酉时天已全黑，长街里的灯会马上就要开始，小玉鹿焦急地望着窗外，想着街头游人如织，还有她最爱的陈记糖人儿，却是再也坐不住了，转身去找额娘。

    府上几位出阁的姑奶奶此时都回门了，额娘正团八宝元宵，还是从宫里讨来的御膳方子，用杏仁、核桃、榛子、松子等八种干果，配以蜂蜜、冰糖做馅儿，哪里顾得上她？

    她也是极爱吃八宝元宵的，才舔了嘴唇，恰巧妾室柳氏领了庶出的儿子辰扬过来，见她垂丧着脸，便回禀了夫人，领着她一道出门了。

    长街两侧挂满了灯笼，那人或是围成一圈竞猜灯谜，或是走走停停瞧着热闹，远处时不时有商贾巨富燃放烟花，旗火、双龙戏珠、八角儿、水浇莲花、线穿牡丹、金盘落月，瞧得围观的人眼花缭乱，不住喝彩。

    奶妈抱着她紧跟着柳氏身后，费力地在人群里穿梭。小玉鹿只念着陈记糖人儿，不停地催奶妈快着走路，至到了那小摊，嚷着要买那只嫦娥奔月，奶妈回头，见柳氏正给辰扬买糖葫芦吃，扭不过玉鹿，便放她下去，低头去翻荷包。

    就在她找铜钱的当口，围过来三五人挤在身边，也要吃那糖人。待她付了铜钱，小玉鹿却不见了。奶妈吓得直冒冷汗，见适才那几个要吃糖人的都只尽数散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落了套，被那拍花子分散了精力。

    待她醒来时，却是和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挤在一辆马车里，她心里又怕又惧，立时哭闹起来，其他几个孩子听了，也跟着呜呜直哭。

    那马车很快停下，却是上来一个男子，小玉鹿闻到一股香味儿，原来是她抱走了自己。那男子一语不发地掏出一把匕首，随手抓过一个小孩儿掰开了嘴，那小孩儿拼命反抗，忽然撕心裂肺地叫喊，众小孩一瞧，地上竟然多了一个舌头，那小孩儿顿时疼晕了过去。男人用匕首扎起舌头，狠狠道：“谁敢再闹，就把他的舌头一块儿割下去！”小玉鹿双腿早就吓软，此时若不是坐着，只怕早就站不住了，她捂了嘴巴，只闻着车厢里那浓浓的血腥味儿，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等她被人领进了天津司运使的府上，已是三日后了。原来那司运使老来得女，偏那幺姑娘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因而极尽宠爱，只因府上没有年纪相当的女儿，那幺姑娘又给惯得不成样子，竟没一人能哄得就她，司运使便想了个法子，宁愿花重金也要买一个头脑聪明的小丫头给幺姑娘做玩伴。

    那牙婆领了她进书房，司运使见她模样较好，浑身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心中已经满意，恰巧幺姑娘过来，见了小玉鹿好奇地打探，三两下跳到司运使怀里，“阿玛，我要她陪我！”

    她私下听人说：“你可别瞧咱们幺姑娘是妾室生的，老爷说了，只可惜她是个姑娘，若是个小子，该把这全部家产悉数传与呢！”

    她收了性子，每日陪着幺姑娘玩耍，那日，幺姑娘要捉一只蝴蝶，便要她跪在地下做踏凳，她备受屈辱，回了房便吵着要去找额娘，同屋子的嬷嬷狠狠拧了她的胳膊，“你额娘早叫人给杀了！”见她要哭，便又拧了她脸蛋，说“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得憋回去，没有我这把老骨头，你早下去做小鬼儿了！”

    又大了几岁，幺姑娘的额娘因着她提了侧室。同年，两宫太后主持选秀，各家各户均要上报待嫁女子名讳。侧室欢喜得不得了，以幺姑娘的姿色，封妃还不是指日可待？起料幺姑娘竟耍了性子，说什么也不肯参选，就连老爷亦宠着她，最后还是由管家出了主意，让她改了幺格格的名儿顶了上去，又和她约定，若她得选便一笔勾了卖身契，若未得选就只当多了件新衣裳。那晚，侧室叫她房里，原是她求了老爷通融，改了上报内务府的名儿，“我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让你留了自个儿的名儿。”她谢过夫人，又问：“我进府那时候年纪小，也不记得自个儿姓什么了，不知夫人买我进府的时候，有没有听那牙婆说过？”那侧室低头想了想，“我只记着是个包衣的姓。”见她满是失望，便随口胡诌一个，“那牙婆说，你是京城富察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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