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从小腹滋生仇恨-第2/3页
但我没有找到胡斌,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张新疆、林飞一起去胡斌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守候着,但我们都没找到胡斌。胡斌的学校是我们去得最多的地方,我们差不多每天都要去一次,其次是他的家,包括他已经辞职的单位我们都去过了。他在学校的床上已经睡着另外—个人,我们去的时候他从那副肮脏的蚊帐中伸出头来:“你们找胡斌?我都在找他,他还欠我五块钱菜票呢!”而胡斌的父亲,现在我们当然知道其实是他的养父,干脆拦着不让我们进门,他从门背后说,“胡斌?你们找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儿子!”后来还是小丽说,他会不会去了上海?因为胡斌说他有个姨妈,其实是他的亲妈就在上海。但不管他现在在哪儿,总之可以确定,胡斌已经找不到了。
小丽哭得昏天黑地,她发疯一样用拳头擂击自己的肚子,这时候她的羞耻心显然已经盖过了一切,除了空前的绝望,她只能拿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同时也是惩罚胡斌,那也是惟一和胡斌有关系的地方了。那天小丽突然的爆发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没等我们来得及劝,小丽就停了下来,她痛得弯下腰,面色苍白,蹲在墙角气喘吁吁。小丽应当是个好姑娘,她长得不算太漂亮,样子看上去有些苦大仇深,但绝对是个隋种,从前喜欢我,后来喜欢胡斌,她用的都是这份有些盲目的痴情。
我甚至还记得我们陪小丽去医院做手术那天,从小丽眼睛里冒出的那种怨毒的眼神,就像针尖麦芒一样从我们脸上划过,小丽就是带着这种眼神上手术台去了结她的过去的。她不会原谅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那年头打胎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这个可怜的女孩,三天后就得爬起来去上班了,也因此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半年后小丽在郊区找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离婚男人嫁了过去,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小丽就像一朵还来不及绽放的花,平白无故地从树头上凋谢了。不过,我知道,直到最后一刻她应该都还爱着胡斌,同她的爱一样盲目的是,小丽一直者在在恨秦娜,即使她知道发生的一切都与秦娜uff0e无关,但仇恨仍不可避免。清远来电
一九八七年一月,我被张新疆请到他们单位设在福泉的工地散心,本来我准备在那个山沟里玩—个星期,但就在我决定动身回来的时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又把我留了下来。
那场大雪应当也是我这一生中遇到过的最大的一场雪,早晨醒来时,我就发现四周的群山已经不知不觉中被染出了白色,外面的积雪已经可以没到小腿,而且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种单纯的色彩使世界一下子变得异样而亲切,以至于你以为自己伸手都可以碰到对面的山脊,这不能不让你产生欣喜。有那么两天我和张新疆都扛着枝猎枪在雪地里打麻雀,有一次我们还打到只野兔。但久了,最初的新鲜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一种想家的情绪所替代。而且不知为什么,我开始变得焦躁不安,隐隐地我觉得家里会有什么事等着我,我对张新疆说就是下刀子我都要走啦!所以第四天,我决定走,尽管当时正在溶雪,道路泥泞,我还是逼着张新疆找来辆破吉普车把我送到了车站。
回来后我才知道,哥哥已经走了,就是我在工地上焦躁不安的那两天,他和张福久一起去了他老丈人家,他将在那儿过完春节,之后再去位置更远的清远。哥哥在清远开了一座锑矿,所以我们下一次见面应当是夏天以后的事了。姐姐说哥哥其实一直都在等我,但过去几天看看我都没有回来的意思,加上春节临近,班车紧张,他只好先走了,临走前他还留了一百块钱给我过节。
见不到哥哥当然会让人遗憾的,不过我也没怎么不高兴,毕竟春节就要到了,那个日子天生就是为我这种爱热闹的人预备的。而且那一年我那么富裕,除了哥哥留下的一百块钱,张新疆在我临上火车时,还替我往火车上丢了一只装满生姜的大麻包。记得当时我还十分生硬地拒绝,张新疆说,你下车就花一块钱,请个人帮你背到市场,过节嘛,生姜肯定会抢手的!结果他的预言应验了,我在市场一露面,立即就被一群小商小贩团团围住,可能是那场大雪吧,把生姜也冲成了天价,那口袋生姜平时不过十几块,我却连本带利赚了七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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