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吴川是个黄女孩 8-第3/4页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瞒着上司采取这么大的行动的。”
“我要见你们的经理。”
“已经和经理通过话,她要我们自己掌握。”
“我要见你们的经理!”
两人看着她们对面的这双眼。一双黑色的亚洲眼睛。此刻它们是直直的,像她们屠夫祖先刀下牲畜的眼睛,假如一刀下晚了,疯狂就彻底暴发。这样的暴发是自毁也要毁灭一切。是很本能、很生物的力量,它打破一切物种的界别,人也好,单细胞生物也好,都在这白热的狂怒中成为一样的生命。一股嗜血的激情,一种亡命的渴望。
经理在五分钟之后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衣女人,让香水腌渍的一具肉体。她冷着脸说她希望一切都是误会,但我必须配合她们,她们才能弄清它是否是个误会。她词汇量可怜,却偏偏想和我打词令交道。我阐述了我如何挨了三棍子,手指很可能落残疾。她一摆手,叫我闭嘴,表示她已知道我挨揍的经过。因为我抗拒,所以女安全员们不得不使用她们的工具。我说在中国逮人也得逮个明白。女经理一笑,说那就回中国去吧。
女保安小声对经理说了句什么。经理点点头。
她说:“现在给你十分钟,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该脱下你偷来的衣服。”
我说:“这件衣服是旧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它不是新的。”
女经理夹在两位女保安中间,动了动屁股。两人坐的情人沙发坐了三个女大块头,看上去很滑稽。女经理又和两个女保安讲了几句悄悄话。好了,现在要全力对付我了。
“八分钟了。你想好没有?脱不脱?”
“这是旧衣服,是我的私有财产。”
“谁能证明它是你的私有财产?”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们见过我穿它。”
“那不算证据。你完全可以偷相同的衣服。这种衣服多一件没什么坏处。它永远不会过时,无论在什么场合穿它都合宜。我自己就有三件这样的黑毛衣。”
这女人开时尚讲坛呢。
“那我还有证据。”
“我能知道吗?”
“我会在法庭上让你知道的。你们不是也对你们的证据保密吗?让我们都保留我们的秘密武器。”
实际上我是虚张声势。我哪来的秘密武器?最多请茹比作个伪证,说那件毛衣是她送我的礼物。也许可以有科学鉴定,证明它绝非崭新。可这类大减价往往把某些人的退货也拿出来卖。有些缺德的人穿一件新衣服出过了风头、过足了瘾又去原价退掉。我做学生时没少干这种缺德勾当,所以即便科学鉴定出它是旧货,也不能完全为我的案子昭雪。
“最后三分钟。你不脱,我们就要对不住了。”女经理醉心自己的上流腔调。她是墨西哥人。从德克萨斯的海域偷渡过来的,或者是从新墨西哥的沙漠上徒步走来的,一同走的几户人大概要丧生一半。也许是两三户人一块走的,通过沙漠后就被打他们埋伏的警察发现了。逃入境的可能只有一个父亲,一个女儿。女儿出息成了这个没人味只有香水味的女经理。移民往往对移民无情。美国政府阴暗恶毒,利用人性中这个谜一般的特征,把移民们驯化成边防警官,移民局官员,以及眼前这类头目。他们对美国人不留情是自然的,而对和他们经历相仿的移民更心狠手辣。他们当初是九死一生的幸存者,绝不能便宜你,让你顺顺当当就在这个国家落下脚,和她分享自由女神阴影下的幸福生活。
“脱了她的衣服。”女经理对两个女保安说。
“敢!”我向后退了一步,脊梁恰好抵在天花板的下斜线上。猫科动物把防御和进攻同时放在这个动作中:将脊背塑成完美的拱型。我想死给她们看看。我想死给黎若纳看看。肝病隔离区和烧伤病房的幸存者要用死来告诉她:她造成的里里外外的疤痕比我的私部更隐密。我只要有一口气,谁也别想看见那粉红色的常春藤怎样爬满我的胸脯。
可这间怪异的屋里连自我行凶的家什也没有。她们三个人向我围来,围成了三颗围棋子。我要被她们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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