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溺夜-第2/3页



    夜色下女人被门口倾泄出的灯光包裹,摇摇头。她清楚得很,于是坚定地迈进了房子。

    阿光已已经落坐在客厅沙发,他在茶几上倒满了两杯水,将一杯一饮而尽,又立刻喝掉了另一杯。

    文箐还站在他一侧候着,等他说曾说过许多次的:“随便坐吧。”

    “讲吧。”古董机器人走路时铁锈磨出的嘎吱声可能比这句话更富感情一些。

    文箐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左侧的小沙发上。她已经开口,可阿光并没有听清她第一句说了什么。多半是无关痛痒的寒暄废话罢。

    阿光瞥向自己的房间,被丢在床上的那枚无暇钻戒在幽暗的小盒中想必璀璨依旧,这是为自己身侧这个女人订购的戒指,她理应是它的主人。

    只是会为她戴上这戒指的人现在已不在这世上了。

    “你很喜欢和人叙旧么?我还挺忙的,文小姐。”

    “呃——”文箐绷紧身体,尽力平稳下自己的喘息,并不全是出于紧张,她的呼吸确实遭遇了困境,她的脑子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气管并没有脑子,呼吸器官们慌乱着竭力捕捉着阻滞的空气。

    她努力开口:“阿佑——背叛了我。”

    话音落下,俄顷间文箐周身的人间似是被深埋进万丈海底。好重,她承受起来自世界的微末重量,每一厘的肌肤都竭力承托着从未感触过的压力,汗腺乐此不疲地分泌冷汗,却没有一滴能从毛孔中挤出。肺叶和喉咙在忍受陌生空旷感带来的苦楚,她不由得大张着嘴,鼻孔也自行撑起,却抽不进气。

    屋外的天地好像闷闷地咳嗽了一声,啐出的吐息拍打在屋子的窗上。

    转瞬一切如常,汗水涌溢全身,妆已花光,衣服也湿透了。痛苦只持续了两息不到,可女人已在这过程中把自己这辈子所有值得回忆的细节全过了一边。

    她的呼吸确实较以往还要舒畅,她明白是身旁的男人是在示意她快说下去。她十指交叠抱拢,放在自己并拢的腿上,满身凉汗的她依旧端庄,她开始讲述:

    如今只能说是老天安排的闹剧,我会发现也纯属偶然。

    相恋多年,阿佑一直待我如最初时那般殷切与宠爱,生活里的各般琐碎,大到婚后学区房的考虑,小到晚餐的用料他无不会关照我的意愿。永远记得在出门临别时吻我的额头,只要是能听见彼此声音的日子,每天都至少说一遍爱我。他总记得。

    可是,就在他在东州成为英雄回来以后,我感到他有点反常,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会显得——迟钝,聊天时也时而跑神,我一问就顾左右而言他,很不自然。

    我完全可以理解,东州的两个月里他直面着灾厄,不分老幼贵贱,无数性命在他眼前枯竭。他日夜不寐地同死神抢人,殚精竭虑地思虑方案。虽最终平定下灾祸,被东地百姓奉若神佛,可是他在过程中承受的重压,目睹的生死仍然给他心中刻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而我迟迟没有想到自己该为他做些什么,我那时一脑子全是为他的平安归来、为我们的久别重逢而开怀狂喜,也为他功成名就而开心。未曾想在他拯救了众生之后,也需要有人来救救他。这理应是我,我却明白的太晚。

    也怪我过惯了依靠他的生活,没能尽好自己身为另一半的本分,在发现他出轨时也没能想着去体谅他的苦衷。

    发现的那天,他正洗澡,是我帮他打理屋子的时候,翻出了他和别的女人的信件。那些露骨暧昧的文字进了我的眼,让我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之后的情景,我有点记不太真切。只记得自己满脸火涨,怒不可遏地冲进浴室质询他。他还在洗头,头上洗发露还没有冲干,被砸门进去的我吓了一跳,看到在我手里的那些信后越发慌了神,光着身子干站在淋雨里,窘迫得无所适从,试图向我解释,却连话都讲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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