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第3/6页



 霍匡一向莽撞,在边关撒了多少年的野,除了黎长洪没人管得住,这要是弄不好,人没战死边关先在自家皇宫里掉了脑袋。这可急的他黎长洪屁股着火一路从边关披星戴月,到京城十几天的路程,硬是被他赶成了三天,比八百里加急还要急。

 黎长洪连马都没勒直接跃了下来,十步并五步上去拎起霍匡甩手就是一巴掌,响得让上面的朱公公连退三步,赶忙下来拉住黎长洪,哎!黎大将军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黎长洪一胳膊顶开朱公公,指着霍匡鼻子骂道: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带兵逼宫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霍匡半边脸已经红了,方才那一巴掌把他鼻涕打了出来,甚至连脸上刚愈合没多久的伤口又打裂了开。战场上的七尺好汉竟瞬间红了眼:将军!前线什么情况您该比我更清楚啊!请兵求援讨粮草,要点东西他妈的跟当孙子一样!可我们明明是给自家打仗啊!他枢密院一道军令就这么难下吗!

 黎长洪看他这一脸委屈样,滚了滚喉咙压着声道:这事要说也不是你来说!这里我压着,赶紧让你的人去,把外面的兵撤了!慢一步军法处置!他说完看了眼方才被自己一肘顶到胸痛的朱公公,拱手作揖,拂袖迈上了台阶直往殿内走去。朱公公抚着胸膛赶忙弓着身子跟上。

 霍匡抹去快挂到嘴唇的鼻涕,咬咬牙,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让人去宫外撤兵,随即又稳稳当当跪在阶下。他斜着眼看着那俩膝盖悄悄往边上挪了挪的传话太监,却突然听后头远远传来几声歇斯底里。

 贤臣暴毙朝堂之上!江楚侧身躲开杀上来的殿前侍卫,反手一剑让其瓜裂脑落。

 忠将血洒边关城墙!他又一剑挑飞身前刺来的长枪,抬起一脚踹开侍卫。

 逼死我恩师!害死我挚友!我今天非要你们血债血偿!

 江楚像是喉咙里塞了块锈铁搭了几根弦,那声音就被嘶嘶哑哑从嗓子里磨拉了出来,已经辨不出本音了。霍匡站起身看着那一路杀过来的黑袍蒙面人,身后那大殿里的俩狗东西到底也是自家人,刺客当前,该护的驾还是得护。

 江楚对长乐殿的记忆有些模糊,多绕了好几条道,靠着长乐殿内飘出的钟鼓歌舞才找到了这里,这让他本就满心的恨火多轰了一层怒意,催得他满身腾腾戾气向着大殿杀去。可他狂奔直突的步子却突然刹了个大满。

 因为那站在他前方不远的人,他太熟了,他要管那人叫声霍叔的

 殿内,那皇帝老儿总算是睁开了眼觑了跪在殿阶下的黎长洪一眼,而后缓缓开口道:黎长洪,外头那霍匡是你的人?

 回王上,是

 (嗤笑)一个个不在前线打仗,反倒闹到朕这长乐殿外了。你们是怕朕无聊,想给朕整出花的瞧瞧是不是?

 王上,平辽十三万大军与七万铁骑,前线十万将士已坚守两月之久,可后备军援迟迟不到。再这样下去,我等就是拿血肉之躯铸死在城墙之上,也挡不住平辽铁骑的践踏啊!

 赵康帝端起酒盏把琼浆玉酿倒进嘴里,不是说了么,王相在为此操劳了。

 黎长洪皱了皱眉,看了眼那边自顾自吃着东西的王剡,可,已经一个多月了,就是来回两趟,也该到了吧?

 放肆!赵康帝突然把酒盏狠狠摔在了殿阶下,酒盏弹起来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安心躺下,你是在跟朕说话吗?!站在一旁欠着身的朱公公赶忙在托盘里又取来酒盏斟满了酒给赵康帝端到了面前,王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王剡把玩着手里的金盏,抬眼看着黎长洪笑道:都说你黎长洪麾下的神行军是战场上的一柄利剑,怎么,就这么几天都守不住了?他把金盏搁下,先是霍匡又是你,我看镇乱是假,来这给王上唱红白脸上眼药是真吧?

 黎长洪浑身一颤,差点把后牙槽咬碎,抖了抖嘴唇压下火气道:王上,霍匡带兵驻于宫外绝无谋逆之心,乃一时糊涂之举。

 王剡:糊涂之举?是不是哪天你黎长洪带兵把这皇宫围了起来,也能说自己是糊涂之举?王相鼻子嗤哼一声,你擅离职守又治下不严,自己都保不了还想保别人?

 朱公公听着王相嘴里那跟刀似的讥讽,无意偏头一瞧,透过黎长洪望向殿外那广台上,一人正提剑杀来:呃黎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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