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夜阑调之若花离枝-第3/4页
她拾起帖子看了看,轻轻地笑起来:「这不也是大官人想要的么?」
「你!」钟恕气得横眉竖目,半天憋出一句,「你真是下贱。」
他不让她献艺,她却偏要到尚书大人面前凑趣。
简直亟不可待地,要攀上更高的枝头。
「我下贱?」她冷笑,直直迎向他的目光,「钟恕,我只是想叫你知道,纵今日我姜绯已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也轮不到你压我一头!」
钟恕被惊得实实退了一步。
好狠,好狠的话,对他,也是对她自己。
他无措地看了看四周,屋外冰雪未融,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就像是那天。
那天,姜府的后院,姜绯也是一袭素衣,手里拿着一朵珠花和一封信,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连主家都敢痴心妄想。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写得叫得的?来人!给我杖责五十扔到街上去!我姜家容不下这等轻浮狂徒!」
然后便是板子雨点般落下来,他身上还有伤痕,还记得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而那时少女只是在旁冷冷地看着,一言未发。
是他太蠢了么?竟以为她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甚至在几乎丧命,在那么多年之后,他还是在确认她的身份后,一刻都不能等地将她从风尘中带回。
是他太蠢了。
三日后,姜绯盛装,坐上了尚书府派来的小轿。
之后多时,杳无音信。
这也在情理之中,人言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她既处心积虑地想要进去,自然会更加费尽心机地想要留下。
钟恕这般说服自己,不去思量她的际遇,如此倒也过得太平。直到有一天,他在京城的线人传来了两个消息。
4
收到消息的次夜,钟恕去了尚书府。
他不是正大光明递帖子走的大门,而是趁了月黑风高的夜色,黑衣掩身,偷偷潜入。
此去自然是为了见姜绯,一日的时间,足够他打探出她在府中居所的位置。
穿过中庭来到西苑,他看见厢房的灯亮着,在窗上映出了伊人的剪影。
她端坐在那里不知在做什么,片刻后,有琴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广陵止息》,往昔在姜府时,他听她弹过很多次。
只是那时听来与现在不同。
如今她的琴声,萧萧然有肃杀之意。
她或许就是想要杀人?
她应该想杀人——
因为此时此刻,她正与害得姜府败落的罪魁祸首共处一宅。
四年前新帝登基整顿吏治,户部的刘侍郎陷入一桩贪腐大案
每天读点故事之中。此人是姜绯父亲的同年,兴许就是这点情谊,又或是书生意气,甚至姜父确实发现了什么……总之虽然官阶低微,姜父却仍上书为刘侍郎求情,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龙颜大怒,不仅被当庭革职下狱,家中更是被下旨查抄,一门老少尽受株连。
但根据线人递送来的情报,昔年刘侍郎一案尚有内情,刘侍郎不过替罪羊,而李尚书便是牵涉在这内情中的人之一。
这件事,姜绯可知道?
他不知该怎么想。
之后他又听了一会儿,最终人也不见了,直接打道回府。
数月之后,仲春时节到来,灵州百花繁盛,正是最好的时候。
这日尚书府一早便笼罩在一片如履薄冰的气氛之中,一众下人从早上起便人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说话都比平日小声。
只有姜绯是唯一的例外。
她一如既往没有早起,起身后也是懒懒地梳洗,只在对镜描画眉目的时候,比往常更用心了一些。
涂脂抹朱,眉心点上朱砂记,绾起飞仙髻,正与舞衣上长长的彩练相称,倒似天女,为折花入凡而来。
李尚书兴起时唤她「仙子」,但就像下人们背地里应说的——不过是个粉头罢了。
如今,天下人大约都是这样看她的。
「姑娘,水榭里头客人已经入座了。」门外有下人催促道。
她没有应答,而是起身径直走到门前,拉开了门板。
门外,春光满园。
水榭在李府的中庭之内,今日暖风醺然,新出的荷叶随风微摆别有风致,正是宴饮的好时候。
宴席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三分髯须白净面皮,显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富贵中人。
李尚书在旁捧杯连连劝酒,中年人也是来者不拒。酒过三巡,两人的脸都有些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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