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明月落秦川(下)-第8/17页



我说这些话自然不是给宋恪听得,而是给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我要的就是这些话传出去,而后借着白府的名义颠了这皇权。

宋恪好像是有强迫症一般,左手一挥,又在我左脸上落下一巴掌。我被扇得头晕目眩,在摇晃的世界中锁定他的脸,若眼睛可以杀人,他早被我千刀万剐了。

我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真是可悲,」他桀桀笑道,扳过我的下巴,「你难道不知,那些话都是你亲爱的母后骗你的吗?」

「她这一骗,可骗了所有人,就连父皇也差点被她迷了过去。」

「你本就是长公主啊,正儿八经的公主,若非你那下贱母亲布下这么一盘父女相杀的大局,你本该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又怎会落得如此凄惨?」

「知道你母亲为何恶心你吗?因为你不是白相的女儿,你是父皇的孩子,而你的存在,时时刻刻向她昭示了那段屈辱的、不堪的回忆。」

「你是她的耻辱柱,也是她的棋子,如今你出色地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你母亲一定会很开心吧。」

我细细想起方才南帝那愧疚的眼神,又联想起和母后的往日种种,无一不说明宋恪所言是真的。

我没有想到,幕后真正的操棋人,不是南帝不是秦慕也不是宋恪,竟是我的母后。她亦以自身为棋子,故不可能不赢。

南帝是我生父,我亲手杀了他。

我低下了头,这一些荒诞又可笑,便忍不住笑出声。

又如何呢?我还是恨之入骨,生而不养,处处虐待,也配称父?反观白相,待我极好,给予我对女儿所有的偏爱与温柔,纵不是亲父又如何?

若是我早知身世,我也会亲手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南帝,他毁了我所有的幸福,毁了我的余生,还指望着靠那丁点可怜的血脉来苟活吗?

我的怪笑似乎是激到了宋恪,他暴虐地一喝,随即扬手便要打我,我抬脸正面看他。

已近日落,夕阳在天边散射出绯红的光,晕染在后花园的假山上,我恍然想起在很小的时候我们都是很纯粹的。

彼时宋恪和我,还有一些陪读在这里玩闹,有太监拉长了嗓子唤我们去温习功课,他拉着我一路跑进花丛深处,抓了一只蜻蜓送给我。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我看着他,忽地悲哀地笑了起来,「哥哥,你先前可是说过,我是你最喜欢的妹妹,还说,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如今打我的也是你,你说这好不好笑,可不可悲?」

这便是我的哥哥,亲哥哥,此刻被权利的**扭曲得不近人形,我突然发觉可悲的不只是他。

这深宫中,每个人都是溃烂的扭曲的,唯他最可悲。能力够不到**,自卑滋长了暴虐,现实将他变得毫无人性。

宋恪的眼神有一瞬的清明,他愣了愣,那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沈弋替我挡了下来,随后跪下道:「陛下,可否将长公主交与臣,臣还有些私事与她未了。」

这句陛下深得宋恪的心,他也知我和沈家的恩怨,便挥了挥大手让沈弋带我下去。

「宋婉如,要怪就怪你觊觎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且让你多活两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的。」

背后传来他沉闷的声音,我刹那间一片明朗,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这是生门,我将所有赌注都压在这里,我赌他不会直接杀了我。

若我是他,便不会被这感情牌扰乱了心智,也不会有妇人之仁,再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我的好哥哥,你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我几乎是被侍卫拖着丢进大牢的,沈弋徐徐地跟在我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一身狼狈。

厚重的铁门锵然关上,侍卫们纷纷退了出去。

「姐姐,你说你这把死灰还会复燃吗?在这个境地,还能绝地反击吗?」

他看似温柔地抚上我的脸,我身上一阵鸡皮疙瘩,连连干呕。

「死灰复不复燃我不知道,但是你这小贱人必死无疑,」我怒视着,在他的食指即将抚上我的唇时张口便咬去。「当初你就该和沈家一起死!」

他反应很快,迅速缩了回去,脸色一阵阴沉,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沈家。我显然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他阴森地笑道:「姐姐敬酒不吃那只好吃罚酒了,来人,将长公主押入水牢。」

「小崽子,你最好别把我搞死了,」我几近咬牙切齿,恨不得用鞭子生生将这小畜生抽死,「你别忘了你们沈家是怎么亡了,若是让我这么轻易就死了,怎么解你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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