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狩猎-第3/3页



    裙子上的已擦不掉了。丝绸轻纱的裙摆,近一个月才能织成一匹的精致料子,现在污迹点点,宛如摔进烂泥坑。心疼得简直想哭。

    她咬咬牙。自己做的孽自己还。哪个读书人没有被墨汁污过衣服。

    几案清理干净,拿一根新竹简,继续描那个“秦”字。

    可恨笔尖的细豪不听话,经常被竹子的纹路带偏了走。最后的成品不忍直视,高台宛如着了火,舞女成了睡卧的莲蓬。

    绘了三四遍,才稍微有些像样。这才惊觉,鼻子尖儿快贴到竹简面上了。

    赶紧直起背。额角已经出了一排的汗,双手几近抽筋左手虽然空着,但不自觉的跟右手一齐较劲,于是两只手一起累。

    罗敷再擦一把汗。忽然看到手边的小刻刀。她觉得知道这东西是做何用处的了画字画到心烦意乱时,整个人充满了破坏欲,想拿刀将笔墨帛书划个稀巴烂,去他的之乎者也!

    她还是明智地按捺下这一冲动。深吸口气,调整心情,摊开帛书,打算找第二个认识的字。

    还没看两眼,身后极近处,响起一声轻轻的笑:“阿姊,字不是这么练的。”

    淳于通暴躁大吼,甩得周围人齐齐一震。

    “你们能不能换个说辞?每次都是……”

    他突然冷笑,粗眉毛底下两道精光,仿佛单凭那眼神,就能把谯平刺个对穿。

    “……还是……主公已然不幸?莫不是你们隐瞒了主公的死讯?不然,你们为何每次都是躲躲闪闪?”

    谯平这才倏然变色,“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我们找了三年,都没听过这等消息!”

    淳于通竖着眉毛不答,“你且说是也不是!若主公真的不幸,只要你一句准话,我淳于通就此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务农,终身不侍奉别家!但若你稍有欺瞒,把我们全营上下当傻子,我……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一席话铿锵有力,打在地板上能弹起来。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句脆生生的柔亮音色:“淳于君子勿要妄言,东海先生眼下一切安好,你所谓的死讯,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淳于通憋了一口气,正准备再来一句慷慨激昂,一转头,眼睛一亮,吃一大惊。

    哪儿来的美貌女郎,自己却没见过!

    忽然便有点恍惚:“你……你是谁?”

    罗敷竭力镇定,没立刻回答,而是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大致听明白了这场冲突的根源。转头看,王放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大着胆子就挺身而出了。就算是冒名顶替的木偶,也得做个有觉悟的木偶。毕竟有许多人撑腰,白水营有危机,不能站在一旁干看着。

    谯平听到她声音,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后立刻掩饰住,语气如常,跟她作揖打招呼:“主母,为何出来了?”

    罗敷心中暗自佩服这人的城府。当着淳于通的面,他一点也没表现出对她“去而复返”的惊讶,更没有盘问一句,而是跟她自来熟,一点也不像刚认识一天。

    她的紧张情绪也慢慢消退了,深吸口气,对淳于通施礼,微笑道:“东海先生曾对我说起过淳于君,今日一见,真壮士也。妾这厢有礼了。”

    淳于通张大了嘴,有点反应不过来。谯平管她叫“主母”?

    她心里通通跳,微笑着补充:“哦,对了,淳于壮士没见过我。我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