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火气-第3/6页



    曾高酒酣耳热,打个呵欠,说:“明日进宫,见见天子,说说好话,给张公讨点封赏,这差事就算完了。顺带探听一下朝廷里的风声……”

    王放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的“面圣“经历,好心提醒:“天子体弱,所以避讳说病、灾之类的字。且天子于大事上做不得住。你在朝堂上,不要露太多锋芒。该打点的要打点,尤其是天子身边那个姓冯的宦官,不能忽视。”

    曾高略微惊讶地看了王放一眼。几月不见,十九郎见识渐长。

    笑道:“多谢指教。那个……天色已晚,小人还是要尽快去驿馆。我随行还带了五十卫队,已在那边候着了,不好让人家等太久。”

    王放连忙举盏而跽,“那便不多留你。”

    曾高不失恭敬,跟罗敷等人一一行礼告别,这才出了院门。

    院子里的几个人目送他走远,交换一个五味杂陈的目光。

    人生的轨迹分出岔路,纵然偶尔再有交汇,终究是两条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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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大早,王放就开始做远行的准备。

    他贪速度,原本想骑马,但转念一想,万一此行运气冲天,把阿父劝了回来多半还带着一位真继母路上人多,不太方便,想来还是需要马车。

    又忽而想到,牛车宽敞,行驶起来也更稳当。阿父名士风流,以前就喜欢坐在牛车上到处乱逛。要不驾辆牛车去?

    他离开白水营时,私心带了大黄。眼下大黄安居洛阳,基本上过着养老般的日子,每日吃吃睡睡晒太阳,低头就能嚼到草料。偶尔邻居们需要用牛力的时候,借出去劳动个一天半天的。

    他这么想着,信步就往马厩牛棚走。经过廊屋织坊的时候,听到里面织机轧轧响,又忽然闪念。

    虽说太原卫氏是个大族,但阿父和他家新寡女郎相好,未必上得台面,多半是私奔。

    既是私奔,女郎无嫁妆,阿父也无太多盘缠,多半正上演着文君当垆,一穷二白的过日子,以致无法远行,连邯郸都回不去。

    一定是这样。王放为自己的推理而拍案叫绝。

    他于是掀帘进廊屋,旁若无人地开始搬里头的丝帛。

    胖婶不在。过去在白水营的织坊里,胖婶就是个小头头,每日严格监督,什么颜色的丝线放什么盒子,一丝不苟条理分明。她带孩子的经验丰富,管理织娘的一道道小方法,跟管自己孩子也差不多。

    自从来到洛阳,雇佣了新的织娘,胖婶当仁不让,继续当她的小头头。今日她没上织机,在外头大扫除,说是换换心情。

    几个新认识的织娘大婶冲他点头微笑。小郎君生得讨人喜欢,又是织坊主人秦夫人的亲眷,那织坊里的财物也算是他自己家的东西,旁人不便说什么。

    反倒是王放不好意思,笑着跟各位织娘打招呼:“今日天不错啊,各位阿婶可以偷偷懒,早点下工,水边踏踏青去。”

    织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有一个眼神越过他肩膀,直直看着他身后。王放倏然转头。

    罗敷冷笑:“哦,撺掇我的织工偷懒呢?”

    王放忙道:“没有!”

    嘴里喊冤枉,仗着没人看到他表情,眼睛朝她调皮一眨,意思是你奈我何?

    后面织娘们笑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小公子说着玩呢,夫人瞧瞧,我们可有一丝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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