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话梅-第4/6页



    织品市场上也不乏恃强凌弱之事。大户人家垄断货品,以此抬价,虽不常见,却也有前例在先。

    被欺侮的小民小商户,多半也告状无门,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士农工商,“商”是最末流的阶层。不能做官,不能穿名贵衣服,出门不能乘两匹马以上的车子。谁来保障他们的权益。

    这种腌?事,原本也不少见,都是市场上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像今日这样,上好的邯郸吹絮纶,质量明显高出一大截,却被弃之马车车厢,一匹也卖不出去……

    还真有点过分。

    乘客中有些颇有地位的,劝慰他:“下次见着刘太宰,我去帮你递个话!”

    王放收了车钱,面带忧色,犹疑道:“这事……刘太宰未必知道。小人载过这位太宰刘公,是个慈和厚道的君子,不像是会害人的。”

    虽然他觉得这位刘太宰笑里藏刀,半点不是厚道人,但万事不能做绝,也要给他留个面子。

    得饶人处且饶人,关系不能闹太僵。得罪了朝廷官员不管是多么微不足道的芝麻官,对他来说,有害无益。

    他小心翼翼地继续说:“……想是他家下人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惯了……小人今日实在忍不住,又看君子是体谅厚道人,这才多嘴说了几句。君子也请千万莫要随意声张,闹得大了,不仅君子受累,小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众乘客可怜他,又觉得他识大体,嘴上说一定一定。

    可世间俗事就是这么奇怪。倘若官府要发什么新的政令,通知一些新规矩,通常效率缓慢,不管如何扯着嗓子喊,几个月都不会下达实施。

    可若是有件事,不论多么微不足道,属于那种“我只告诉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啊”那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嗖嗖飞到千万家。

    于是不知怎的,没过十天八天,几乎所有市场中的常客,就都听说了这么一桩子事:有个邯郸秦夫人的织坊,被刘太宰府恶意打压,明明质量更好的上品吹絮纶,竟然一匹都卖不出去!

    而市场上能买到的吹絮纶,都是被垄断的高价货。谁买了谁是冤大头。

    原本大家觉得没什么,可眼下这么一对比,人人都成了被薅羊毛的大肥羊!

    道听途说之事,毕竟不一定为真。买主们口耳相传,开始特意寻找“孝义赶车郎”,特意搭他的车,只求眼见为实,一睹那正品邯郸吹絮纶的风采。

    王放特意将几匹吹絮纶摆在十分显眼的位置,任凭乘客们对车里的织品左摸右摸,上看下看,念念有词:“……邯郸秦……”

    但不论出多少钱,他都饮恨含泪的两个字:“不卖。”

    ……

    洛阳城的顺风马车,是偶遇高官权贵的理想之所。王放虽然谨言慎行,从不胡乱打听乘客们的身份,但他确信,每日搭乘他马车、赏鉴御笔的,定然有比刘太宰更大的官。

    刘太宰府织坊打压民户、垄断织品的“事迹”,迟早传到他们耳朵里。

    寻常官吏治下不严,纵容家人狗仗人势、占点儿升斗小民的便宜,原本是芝麻大的事儿,不足以惊动其他权贵;可若影响到市场秩序,让人买不到上品,只能买次品,自然就有人不满意。

    果不其然,这样的日子没过半个月。一日,他照常在路边等生意,忽见一个半老妇人走近,张眼认出他的车,招手让他下来,自称姓林,是刘太宰府上家奴。

    王放早就听罗敷和胖婶抱怨过这位林媪,连忙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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