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诀-第2/3页
殷炎步步后退,怒极气极反倒笑了出来,“好,好一个‘未亡人’,好一个自请守陵……”茶杯碎裂的声音清晰响起,想是他气极捏碎了茶杯,“竟然你舍得用自己的余生去保全他,朕何尝不遂了你的愿呢。”他愈笑愈怒,看到她如此波澜不惊的表情,便知她心中早已有了这般算计,“这么多年朕也乏了,就依你所请,带着他母族的老弱妇孺滚去守陵,永世不得外出!”
“罪妇替族人谢陛下不杀之恩。”鄢莳匍匐跪拜,久久不起。
直到很久,这房间再无第二个人时她才缓缓坐起,虚脱地昏倒在榻上。
“陛、陛下……”小武抢走几步,想拦下皇帝的步辇,但皇帝没有停下,掠过他径直往前,直至行出数十步开外,步辇才停下,显然是皇帝回心转意,愿意听小武一言。
鄢武如今已成五王之乱中的大功臣,皇帝身边最受重用的俊才,不但统领鸩羽卫,还兼任兵部要职,从来没有鸩羽卫首领可在前朝任官职,他走到这一步,代表着鸩羽卫结束了阴影中的生活,开始出现在阳光下。不过,他从荻族借来军队,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休养数月,身体才稍见好。应该是顾虑着这个,皇帝才又肯停下脚步听他说点什么。
鄢武走到皇帝身旁,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皇帝摒退左右后倚着步辇扶手饶有兴味地看他,“你身子未好全,这是何意啊?”
鄢武低头回道:“臣伤中突闻师傅之事,请陛下开恩。”
“开恩?”皇帝挑眉,“朕开什么恩?一切皆如她所求,朕可没有为难她。”
鄢武跪行了几步,又磕头道:“师傅身受重伤,那边缺医少药,至少等她伤势好些再……”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师傅双目已盲,臣身为弟子应当随侍左右,请陛下恩准,臣自请离任,携妻子随师傅同去,好照顾师傅。”
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寒得比冰,“你愿意去,她还不一定要你去。”他不耐烦地摆手,“还有一件事你得清楚,如今你是朕的臣,她是湘王妃、是罪妇,不要再一口一个‘师傅’与她扯上关系。”
“陛下!”鄢武惊愕地抬头,此等冰冷无情的话语很难想象是会从皇帝口中说出,“陛下,臣虽不知您与师傅之间有何嫌隙,但朝夕相伴几十载,陛下此语未免无情。”
皇帝显然有些愠怒,他虽然重用鄢武,也许他直言不讳,但这样的指责未免让他生气,于是他召回侍从抬起步辇,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冷声道:“只有夫妻才叫做‘朝夕相伴’,朕此生只有一位妻子,早死在唐征七年间。”末了,他语气稍软了软,“朕许你去探望她一面,把想说的话说完。”
鄢武眼睛瞬间亮起光,磕头拜谢:“臣谢陛下恩典!”
目送步辇渐行渐远,那个看似坚毅如山的背脊显得越来越孤寂,越来越……哀伤?
“陛下,何必又……”鄢武喃喃自语,戛然而止。
初下过一场春雨,远山青翠如洗,山雾未散,白纱笼绕,近处青苔湿滑,有白鸭凫水过溪,几颗水珠留在它背上,晶莹剔透。鄢武带着妻子走过石板桥,第一家茅舍,便是这里。
此处离殷氏皇陵仅几里,湘王的族人尽数从湘地迁居到这个小山坳中,此时四处正热火朝天地修建茅舍,第一间搭建好的茅舍,大家给他们的救命恩人居住。
说明来意后,一位大娘打开了茅舍的柴门,院子不大,简单种植了几棵草木也尚是幼苗,养了些鸡鸭,还抱了一条黄狗崽,大娘说现在村里每户轮流照顾她,待安顿下来,他们再选一位妥帖的姑娘贴身照顾夫人。她说,夫人是要强的人,开始不肯让人照顾,但她双目已盲,在家跌了几次之后才慢慢松口,每日饭点让大家过来替她做饭,做些家务,平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关着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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