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诀



    “禀陛下,那两名假扮农妇的女刺客已当场身亡,除此之外,我军伤者三十五,死者十八,还有两名侍女,应是一开始就被女刺客灭口的。”东观城,熙梁王畿之外的第一座卫城,遭遇刺杀之后皇帝选择先在此地整顿。

    殷炎听着禁卫军高统领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案面,显然是在思考什么。

    遇刺已过一日,受伤的士兵已经由从熙梁赶来的御医们医治,所幸霹雳雷爆炸的地点离军队稍远,滚落的山石尚不至于让他们全军覆没。

    “刺客身份……”

    高将军立马对答如流:“已经交由鸩羽卫彻查,只是鄢武首领还在养伤,无他主持大局恐怕还需些时日。”

    殷炎应了一声,不再发话。高将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谏言道:“陛下若有空,还是请去看看……湘王妃吧……她……她不是很好……”

    “怎么?”殷炎挑眉,“朕已经让最高明的御医去给她医治,朕又不会医术,去又有何用。”

    “……霹雳雷爆炸,湘王妃首当其冲,但若不是她及时察觉不妥,阻拦刺客点燃灶台里更多的霹雳雷,只怕臣和臣的这帮兄弟都活不到今日。”高将军是耿介之人,心思直,说话也直,“湘王妃被霹雳雷炸伤双目,御医说、说她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是吗。”

    “陛下还是去看看她吧。”高将军告退。

    入夜掌灯时分,殷炎趁御医还在时悄悄跟进了鄢莳的房间。

    她已经和过去大不一样。

    殷炎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皱,有些难以相信,病榻上瘦弱不堪的枯槁女人会是鄢莳。她双目都缠上厚厚的纱布,屋中血腥味极重,甚至盖过了草药味,榻边还有一盆换药时清洗下来的血水,可见她受伤不轻。御医已经禀告过她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好在保住一命,只是从此目不能视,双手也无法再提起重物。

    “双手半残,那她今后岂不是再也不能拿剑?”殷炎问。

    御医摇摇头,“武功尽废。”

    许是听到了动响,病榻上的人动了动,挣扎着要坐起来。

    殷炎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扶坐起,她“看”向殷炎的方向,轻声道:“见过陛下。”

    他有些措手不及,“你怎知是朕。”

    鄢莳没有回答。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殷炎清了清嗓子道:“你舍命救朕,有什么要求尽可提。”

    鄢莳摇头道:“罪妇没有……”

    她的话被殷炎打断,“莫用绕弯子,苦肉计不是你们对朕常施的手段吗?”殷炎讥讽道,“一旦遇到觉得朕不会答应的事情,你总是先让自己吃点苦头再求朕。”

    鄢莳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问道:“陛下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不是吗?”殷炎冷道。

    “……”

    鄢莳挣扎着换成跪姿,跪在榻上,“陛下说对了,罪妇就是。所以罪妇用这微末功劳,想向陛下求一道恩旨。”

    殷炎站到一旁,袖手冷观,“你说说看。”

    “罪妇想请求陛下,饶恕湘王族人。”她的手无法用力,撑不住身体重量,一时失衡头重重磕到榻上,殷炎想伸手挡一挡,但还是停在半空中。

    “你可知,他的族人就是当年张妃一族。”殷炎言辞不悦,“放过他们无异于放虎归山。”

    “罪妇知,但湘王已死,其九族若要株连陛下也在列其中。罪妇既嫁作湘王妃,他的族人亦是罪妇的族人,保全族人是罪妇的本分。”她顿了顿,“知陛下顾虑,所以向陛下请旨,湘王已死,尸骨尚在,他毕竟是皇室中人,请陛下保全他最后的体面,莫让他曝尸荒野……请让他与他故去的母妃同葬,罪妇作为未亡人,自请携湘王全族世代守卫皇陵,永不出山,以赎罪孽,这样陛下也能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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