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夔州东阳府，城外山神庙。

    洛寒风和吴大山两人正围坐在火堆旁商量着他们的任务。

    “阿七，这忠嗣将军怎么跑到东阳府来了，他不应该在河西干他娘的吐蕃人吗？”吴大山一边转着手里的烤鸡，一边问道。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被贬了，估计是功劳太大，这官职又升得太快，遭人嫉妒了吧。”

    三十岁不到，领左威卫将军，确实令人眼红。

    嫉妒是一种病，是一种亘古不能治愈的疾病。这一点倒是让洛寒风倍感亲切，因为这和穿不穿越没有关系。

    吴大山狠狠咬了一口烧鸡，气呼呼地说道：“这世道都被那些个不干人事的王八蛋给搅了。像王将军这种真正有本事的人，反而被发配到这鸟地方。”

    洛寒风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有人做事利落却难做人，这王将军过于锋芒毕露了。”

    “阿七，你这话说得就跟老头子一样，你到底是不是十五岁？”

    洛寒风白了吴大山一眼，没好气地说：“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任务上，目前我们俩都是半截入土的人。”

    “俺不啥都听你的吗？你也知道俺只有力气，想事情俺不行。不过阿七，这事俺们真能做吗？良心真能过得去吗？”吴大山看着洛寒风，神情有些严肃。

    洛寒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很久前他就想问的问题。

    “老六，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干杀手？当个镖师不强多了？”

    吴大山确实不是个干杀手的料。从性格来说，杀手需要机敏和沉稳，而吴大山大大咧咧有啥说啥，而且还有一个更致命的弱点，心软。

    吴大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俺不是正经人，干不了镖师。当年在老家看不过恶霸欺人，只出手一拳，便打死了那泼皮。”

    “就算打死了人，你应该也罪不至死吧？顶多算是斗殴失手，按唐律应该充军或者流放吧？”

    “失手还是故意，还不是官府说了算？这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能当正常人，谁干杀手这脑袋别在裤裆的营生？”

    虽然已是陈年往事，吴大山的神色却依然难掩当年的激动。

    洛寒风则有些心塞，这盛唐之下，也不免这些蝇营狗苟，看向吴大山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老六，你当杀手心太软，会死。上次要不是你动了恻隐之心，以你的功夫会被一个书生偷袭？还用轮得着我去帮你解围？”

    “阿七，俺是个粗人，懂不了许多大道理。不过俺总认个理，俺是杀手不假，但首先是个人吧。”

    洛寒风没想到吴大山能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本想再揶揄他几句，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吴大山却是接着说话了。

    “俺其实听你告诉我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偷偷拿好主意了。之所以事先没告诉你，是因为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而且俺也要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老六，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大山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洛寒风有些措手不及，这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吴大山。

    “俺从没说过自己的事。俺父亲是个军人，最低级的那种。印象里胆小怕事，但当年打契丹、吐蕃招兵的时候，他还是去了。明明他那么胆小，可不就在战场上死了。俺一直瞧不起他，但瞅瞅这几年自己干的事，俺觉得自己还不如他。”吴大山的眼睛已经泛起了红，“说不如还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简直是提鞋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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