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把关凭一鞭-第2/3页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比较复杂。从搜寻资料到刻印试题,都是繁杂而很有技术性的活儿。直到此刻,一提起油印试题,一股好闻的油印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想不到我竟如此怀念。由于频繁、大量的在蜡纸上刻印试题,我右手的中指从那时起,就坚决而深情地朝无名指倾斜过去,中指第一个关节处磨出的老茧褪去后,指节处还有个隆起,大约是当年的指骨为提供足够的力量支持,改变了生长方向,指骨处的这个隆起至今还在。这些事,因为没写进当年的工作总结,没装进档案,所以有点遗憾,今天补记在此。

    那36名学生比我更努力。是36名,一个都不少。当时,我没觉得这有多难得。当我有了十来年的教育经历后,再回忆这班学生,我才感到了这群孩子难得的可贵品质,称得起小小奇迹的强烈求知欲。7点20早操,早操前半小时的晨读。很多个清晨6点50,我走进教室时,全班同学都到了,都在热热闹闹高声朗读或背诵。教室是土坯房,门窗远远关不住风,关不住寒冷。取暖的只有讲台下泥砌的炉子,泥炉里烧的是煤块。说起煤块,大约有二十年没看见过了。粉尘状的煤本来就是最劣质的吧,我们还要在这里面掺上黄土、麦衣,反复搅拌后,均匀地摊在平整的地面上,厚度一般3-5公分,稍微凝固时,再切割成十公分见方的煤块,待干透后,像饼干那样保存起来,天冷时喂给泥炉吃。

    从泥土炉子、做煤块,到在泥炉中把煤块燃烧得红彤彤的,那可是本事,是很难掌握的技巧。这一系列的工作,都是由我的那班学生做的。当学校拉来一拖拉机一拖拉机的混煤后,他们和几个男老师们一起,负责用网子把混煤分为碳和煤,把碳分成均匀的几堆,给老师宿舍。煤也分成均匀的八堆,给每个教室。他们还要分好几个下午,把那些煤做成煤块。冬天生炉子的时候,轮流生炉子,轮到谁谁就要从家里带来一捆木柴(硬柴)和引火用的麦草或玉米芯或纸箱纸。而能够保证按时生出火来的,班里就那么几个同学。他们每天很早到校,无怨无悔地帮每个不怎么会生火的同学生火。而一、二年级的班主任也会借用他们,长期或临时去帮他们班生炉子。

    煤很便宜,煤块更便宜,但是也不能无限量的喂泥炉子烧。下午以后,就不添火了。到每天下午的课外活动,打扫卫生的同学要把炉子里温热的炉灰清理出来。

    就是这样,1990年的王岔小学毕业班的同学很忙,条件也算艰苦。但他们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们到校早,下午放学后有不少同学还会自觉留下学习一半个小时。这是在寒冷的冬天。而到第二学期临近毕业升学考试时,早出晚归就成了学校的制度了。

    充裕的时间,自觉的学习习惯,让我这个班主任、这个“把关教师”有时不免惶恐:这是五年级的小学生吗?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野娃娃吗?更多的时候,是他们在用无声的语言督促着、催赶着我领着他们向前冲。

    果然“第一”影响巨大。说起我带的第一届学生,画风大变,语气大变,简直让人不好意思。不过,事实就是这样。结合我后来的教育经验,我得出一个有悖于生命科学的结论:有些孩子可爱到没有叛逆期。我的这36名学生中,论年龄,至少有少半进入了青春期。他们有青春的理想和抱负,却没有青春期的叛逆和乖张。

    最后的结果很美好。他们中有一半多考上了凤仪一中,升学率达到前所未有的百分之六十,名列学区第一。我是穿着那件大红条绒夹克,站在凤仪镇政府的礼堂里领奖的。

    作为“把关教师”,对学校、对学区而言,那是超额完成任务。但是两张光鲜的奖状抹不去心底的遗憾,那没考上一中的十来个学生中,有一半就此辍学,有去外地打工的,也有在本地建筑队做小工的、自己做小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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