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江湖之远-第2/3页



九瞬慢慢又跑不动了,蹲在奚止肩上吱吱叫,也不知是要水,还是给奚止打气。奚止没力气搭理它,太阳从正在头顶,慢慢向西滑落,渐渐的,沙丘间起了小风,呜得一转便不见了,黄沙被卷得飘起,像森林里烧树叶,此起彼伏一簇蔟小烟。

奚止不想被丢在这片走不到尽头,辨不出东西的黄沙世界里。她攀上一座沙丘,举目远眺,前面仿佛有个寨子,寨门是圆石堆砌的,挑着的一面赤色旗帜,上头写了个“木”字。

奚止忽然想起,乾德潭丝婆说等到想出来要什么,就叫心远去木旗寨等她。她想:“难道这就是木旗寨?”远远的,取水车队已经迤逦走进了寨门。

木旗寨无人看守,进出寨门自由随意。奚止把九瞬塞进怀里,镇静着走进寨子。明亮的阳光做落山前的最后挣扎,晃得人不肯睁眼。寨子里的路用方条石铺就,奚止在沙地里跋涉大半日,忽然踩在硬石板路上,一瞬竟觉脚上绵软无力。

奚止低着头,一半是躲太阳,一半是躲着人,走在木旗寨里。寨子里人并不多,也谈不上热闹,两侧的石头屋子大多闭着门,有挑帘做营生的,也只是饭食铺,专做过路的生意,只卖甜饼清水,另有拌着乌豆的糙米,像是饲料,盛在粗糙的石槽里。

奚止走到现在,简直又渴又饿,沙里摸出的枯藤只能保着渴死前救一救命,并不能叫人痛饮舒畅。她摸了摸腰里的金子,轻声同九瞬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九瞬吱吱轻叫,表示同意。

人生地不熟,奚止不敢乱进铺子,眼见前面车队停靠,星骑都进了一处布棚,她便跟了过去。铺子是在露天扯开一块灰葛布,挡着太阳,底下砌了四五张石桌,散乱摆着石墩。石桌是长条形,一张能围坐**个人,石墩是空心的,能提着四处摆放。

刚进了棚子,奚止便觉得凉爽,针扎似的阳光忽得不见了,眼前心里都是舒服。回想东境的艳阳,仿佛西境的太阳更叫人受不了,为了东境有蓝天碧波,有绿树成荫,有奇岛错落。这里只有沙,安静呆板的沙,触目只是黄色,仿佛大自然冻住了时间,也冻住了与时间有关的一切,比如思念,也比如畅想。

也许是她的香味引人注意,奚止刚踏入棚子,里头的人便回脸来看她。奚止半低了头,找了处无人的石桌,提了把石墩坐了。棚子通石屋的入口处,走出个裹着鲜艳织布的妇人,她走到奚止面前,问:“你要什么?”

奚止不敢看她,低头看着桌面说:“我要清水和甜饼。”妇人却问:“你有钱吗?”奚止想了想,两根手指插进腰袋里,夹断了一块金子,摸出小的那半搁在桌上,恳求道:“我只有这么多。”

妇人接过金子瞧瞧,向空中一抛,又抄在掌中,道:“等着啊。”奚止不敢催她,乖顺着点了点头。妇人刚要去安排,便听着外面呼喝有声,像是另有车队停下歇脚。

很快就有白衣星骑进了棚子。和押送取水车队的星骑比,他们的“白衣”只有白的遥念。袍子又黄又软,皱巴巴吊在身上,腰带根本分不出颜色。衣袍如此,人亦如此,打头进来的两个护卫,满脸的胡茬子,眼睛像没睡饱似的肿着,脸上又黄又黑,分不出是沙还是土。

他们仪容虽差,精神却不差。两人架式彪悍,走路带风,更兼着眼神锐利,扫了眼棚子,便咔咔咔向奚止走来。奚止瞧他们来势汹汹,吃一惊想:“难道淳齐找不到我,托了心远找我。这队星骑是来捉我回去的?”

她正在转念,两人已到了跟前,却是一眼也不看奚止,自顾抻袖提袍,糊弄着擦了擦石桌上的细沙,又提了五六个墩子来,依次排好,像是备着迎接谁来坐。奚止心神微定,可又有莫名其妙的失望,在心悄悄弥散开来。

转眼之间,棚子里涌进大队人马。走在中间靠前的是个青年人,奚止猛然一见,直吓了一跳,为着他与心远生得太过相像,若非他肤色黧黑,心远雪*嫩,奚止简直要把他们认作一人。她目不转睛盯着,那人气度不凡,却不似心远有双含情桃花眼,他的眼神硬邦邦的,完全的不解风情,生人勿近。

他刚进了棚子,两个护卫便迎了上去,行礼道:“二殿下,还空着张桌子,就在这里歇脚罢。”来人正是西境的“点矿达人”,二殿下心良。那队取水的星骑听是二殿下到了,纷纷起身行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