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寤寐思服



雪狼王说完第三件事,奚斯猛的一挣,池水哗啦急响。他坐不起,又砰得倒回去,急得直咳。海筠忙抚了他背,软声劝道:“殿下莫急,莫急。”

奚斯急咳微缓,颊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眼中咳得逼出泪来,指雪狼王抖声道:“我只当你是大英雄,却不料你贪生怕死,只要富贵,不顾别的!”

雪狼王默然看他,却听奚斯又道:“南境被灭,东境被毁之七八,你此时不与泯尘拼了,却说什么速离此地,以期来日!”他急了拍水道:“别的不说,难道你母亲的仇,也是不报了!”

泥鸿不高兴道:“奚斯殿下,别的罢了,莫要事事扯上已故王后。”奚斯瞪他道:“故后芥菱被泯尘所害,连累淳齐辍关,此事四极王族人尽皆知,你们要自欺欺人,缩了头做乌龟吗!”

泥鸿急道:“你……”雪狼王悠然一叹:“奚斯殿下身遭灭族之痛,拳拳之心,淳齐自然懂得。”他看着奚斯仍气得急喘,安抚道:“殿下,我们逃到流波岛上不足十人,中毒有之,重伤有之,追随星骑全部覆灭。泯尘齐聚化人、嚣人、不才,兵强力壮,攻,是攻不得。”

奚斯急喘渐止,微微冷笑,只不答言。雪狼王道:“退守流波岛也非善策。东境诸殿下在他手里,两位王后在他手里,淳于也在他手里。他以此为质,逼我们下岛,到那时候,咱们是见死不救,还是自投罗网?”

奚斯急怒渐缓,盯着微晃的池水,仍是不说话。雪狼王叹道:“泯尘以淳于要挟,只怕我王父未必舍得,或许屈从泯尘,那也难说的很。”奚斯冷哼一声:“我之前不想明说。我看北境并不干净,以淳于要挟,只是个借口罢!”

呛的一声,泥鸿黑剑半展,怒道:“你说我北境通敌,可有凭据!”雪狼王侧目看他,冷冷道:“你今日话多的很。要么你来做殿下,诸事你做主可好?”

泥鸿一愣,涨红脸推回黑剑,退了两步闭口不言。雪狼王向奚斯道:“殿下所言,未必空穴来风。但这个不干净,是落在我王父身上,还是落在权贵身上,我们都不知道。”

奚斯并不能论定厚王通敌,沉着脸不说话。雪狼王道:“我算来算去,咱们只有一个长处,就是心远。”奚斯不由抬头:“怎么说?”雪狼王道:“西境只来了心远,他陷落流波岛,西境必然来救。”

奚斯猛然见着希望,立即道:“我却忘了,你也是半个西境的人。北境靠不住,西境是能靠住的!”雪狼王道:“是!但西境毗邻北境,北境若受要挟,西境就要吃亏。”

奚斯心里一亮,盯了雪狼王说:“所以你母亲和弟弟,万万不能落在泯尘手上。”雪狼王道:“很是。北境若干净,救回萤几淳于是解后顾之忧,北境若不干净,这两人在我们手上,却是个牵制。”

奚斯喃喃道:“适才乍听,只当你心地醇厚,以德报怨。”雪狼王笑道:“殿下夸奖。打仗就是打仗,我只想一个赢字,别的顾不上。”

他幽幽说:“殿下提到贪生怕死,淳齐要辩白一句。你我身为王族,忝作殿下,是贪不得生,怕不得死的。”奚斯注目静听,雪狼王道:“比如南境,化人氏不能杀光所有仙民留民,但炎天王族,却是必死无疑。”

奚斯喟叹道:“你说的是,我们没有退路,只能求生,却不能贪生。”

雪狼王道:“十日之后,北境的腾骥会如约来接,西境必然也有暗约。这十天,泯尘求得是决一死战,我们求得是纡回拖延。”

泥鸿站在一侧,忽沉自上了流波岛,雪狼王像换了个人。他在雪屋刁钻冷酷,阴晴不定,常为些小事把泥鸿几个训得够呛,唯一敢劝的只有司蒙。可他上了岛坏脾气却没了,瘦九冒犯也忍得,奚斯指摘也忍得。

奚斯听雪狼王侃侃道来,仿佛胸有成竹,却又举重若轻,心想:“他当此大乱,能冷静不失条理。我没见过淳于,凭着暗通兽族残杀手足,必定气魄不如淳齐。厚王若选了淳于做王,那真是瞎了眼。”

他心里服了,嘴上却硬,问道:“殿下要迂回,可有良策?”雪狼王一笑,却问:“淳齐想问一问,奚止是如何逃出南境的?”

奚斯皱眉道:“这事我也说不清。我最后见着大哥把赤璋塞给了她,化人氏族捅了她一刀,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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