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斯人如玉



雪狼王跟海修走出屋子,四周仍是漆黑。海修惨白的瞳仁在夜色里格外瘆人。他对流波岛很熟悉,埋头向林子深处走去,走不上几步,脚下吃力,像是在登高。

雪狼王左右无事,找了话问:“泯尘若要攻上流波岛,劳民国能抵得住吗?”海修的声音悦耳,听来诚恳可靠:“流波岛并非东境领地,是风神折丹的地方。”

雪狼王好奇:“你们常上流波岛,见过风神折丹吗?”海修笑一笑:“我们是兽族,不配见着神仙。只听劳民国吹嘘,并不曾见过。”泥鸿插口道:“也许就是劳民国吹牛,根本没有风神折丹。”

海修道:“这个却难说,听说夔兽是折丹的坐骑。”雪狼王道:“若是吹牛,东境如何能叫流波岛孤悬。苍天部不肯收服流波岛,总有些缘故。”

海修望了望森黑的大海,微叹道:“不知七星岛打成什么样,东境的纯王其实很好。”雪狼王问:“怎么说?”海修道:“殿下听过藻果吗?”

雪狼王道:“藻果是东境至宝,汁液如水,饮之凝聚灵力。苍天部的第一代雅王,因为有藻果支撑,带着星骑追随神兽立下大功。”海修笑道:“藻果生长在两万米的深海森林,只有陵鱼族能去的。”

海修的尖耳动了动,低沉声音缓缓说:“之前陵鱼族过的很惨,总被仙民捉去,逼着我们下海捕捞藻果。”雪狼王皱眉问:“是东境的明令吗?”

海修摇头:“那倒不是。只是王族不加干涉,仙民有恃无恐,捕杀陵鱼蔚然成风。王公贵族互为攀比,常常凭海设宴,放出自家捉的陵鱼,比着谁捞回的藻果多,以此为戏。”

泥鸿将心比心,很觉陵鱼这样的日子凄惨。他被海修救了,又与他联手救人,心里已把他当作自己人,忍不住怜悯着看看海修。

海修又道:“纯王登位后,严令禁止捕杀陵鱼,藻果不许私下拥有,只得王族掌存。王族与海筠公主谈妥,陵鱼每年交出一百枚藻果,东境护我们周全。”

泥鸿笑道:“这么说来,纯王既有眼光,又有心胸。”雪狼王微笑不答,心想:“纯王的重点在藻果只能王族掌存。”他并不说破,却问海修:“与你攀谈联系的王族是菁葵吗?”

海修摇头笑道:“不,是三殿下菁荃。”他轻叹道:“我们海人族不想与仙民争斗,也不愿伤害留民。”他盯着雪狼王,诚恳问:“殿下,仙、兽、人,不能互不相扰,各过生活吗?”雪狼王低头不语。海修苦笑:“我问的浅薄,殿下不必在意。”

雪狼王安抚道:“你问的不是浅薄,是过于深博,眼下做不到。”海修急问:“为什么!”雪狼王笑道:“比如不才氏,他们的真身是穷奇。穷奇厌洁净,喜泥尘,爱吃人的脑子。穷奇与仙民留民并无冤仇,食人脑只是本性。”

他看了看海修:“好比叫你们不许下海,能做的到吗?”海修黯然不语。雪狼王道:“他们要食人脑,人却要活着,不肯叫他们吃了。这道理简单,却也难改,并非谁想通了抛开恩怨,就能各过生活。”

海修叹道:“起初为了活着,渐渐有了仇恨,慢慢的,争斗不知为什么,也许为了你是仙,我是兽,生来不两立。”

雪狼王心想:“仙兽之争并非为了虚名,是为了活着。大结界形成之后,仙民的日子也过的艰难。”他并不想铺开了同海修讨论,泥鸿却问:“仙民和兽族斗到你死我活,陵鱼会帮着谁?”海修苦笑道:“我不知道。公主帮着谁,我们就帮着谁。”雪狼王温和问:“我也很好奇,海筠公主为何会援手相救?”

海修雾白双瞳微微转动,却说:“殿下,我们到了,进去你就明白啦。”

前方隐隐有光,却是个山洞,泛出珍珠柔和的光泽。洞里便如林中小屋,铺陈悬挂着夜明珠。

洞子很窄,一条石阶直通下去。泥鸿扶了雪狼王拾阶而下,石阶像走不完,洞口饱含水汽的闷热散去,越往下,越是荫爽飒凉。雪狼王喜寒畏热,只觉得遍体舒适。他偷运灵力,丹田虽空,却不似适才,软绵绵无处着力。

灵力微有还复,臂上的痒却又滋扰。他伸手掐着皮肉,想压住奇痒。

又走了一段,石阶总算到头,地面湿滑,洞顶低沉,倒挂着尖利的石笋。左边有条水道,像是通海,哗拉啦的潮声隐隐来去。这里聚集着陵鱼,像是经水道进来休息。他们或坐或躺,三五成群,有的浸在水里聊天,也有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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