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荒凉——

    换言之,视野相当开阔。所以才会选在这里修建岗哨吧。目之所及,方圆几十里,突出地面的除了被风化的残损不堪的大小岩石,寥寥可数几株胡杨和灌木,就只有脚下由大汉军队修建的这座前沿岗哨了。

    虽然论级别不能算是兵营,却修的异常坚固,四周的围墙都是用整块的大石砌成,最低处也有三米多高,围墙外设了两圈拒马,就是专门用来阻挡骑兵的尖斜木桩。四角垒瞭望塔,西北处另设一塔,是各塔中最高的一个;每座哨塔中均设有烽火堆及反光铜镜,以及足以将整座塔摧毁的油瓮。岗哨占地不大,只设营房、马厩、伙房、茅厕与仓库,除去伙夫和马夫,常驻兵只有一队共六十三人,兵器盔甲按人数配给,弓和箭矢则出奇的多,都堆在仓库里,堆在一起的还有可维持百日以上的粮草,只有马匹,小马厩里只有三匹马,虽然都是耐力极好的马,却都不是战马,只是供传令兵向后方传递消息用的交通工具。此地向东偏南,百里设一驿,三百里外是这批汉军所属的行军屯,他们戍守的,是大汉最西北唯一一座还算得上是城镇的地方。也就是说,这座哨所,是最前沿。

    “坚壁清野,多箭多粮却不设马匹,简直就像是在敦促我们遇敌时坚守,不许我们撤离嘛”白郎冷冷道。

    现在是黄昏,古边塞诗人多偏爱大漠的落日,四野皆是戈壁,落日被蒸汽映的有些不真实,金黄的有些璀璨,壮观,也温暖,每每让那些在边塞驻扎的寂寞的汉子们百感交集,心里总有说不出的不痛快,就连执勤的哨兵都会在此时借故离岗,不愿去看这时的太阳。白郎则恰恰相反,没到黄昏,他一定会上到西北塔楼的高处,静静地看着这片金黄的天空和灿烂的大地,慢慢淡去、淡去,直至夜幕完全闭合。他很享受这样的景色,对他来说,这大概是在这里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可以消遣的事情了。

    只是这两日,白郎也不再去看落日。他一直呆在东边的塔楼上,吃饭睡觉也不离去。哨所平时也不会警戒自己的后方,东哨塔平日没什么人,驻兵队长就没分心去管这个异类。只有这里年纪最小的新兵,也是唯一的马夫,会在这时给他送饭去。塔楼上的白郎背对夕阳,目光直直地盯着东方,一动不动。

    “郎哥,先吃饭吧”小伙子试探着问他

    “先放这吧”白郎还是一动没动

    “诶——郎哥,你要是不想吃饭,咱可以去看看他们摔跤,吴大头和大刘那俩大个子,队长他们都开盘下注了——”

    “不用了”

    “额,好、好吧——”这小伙子见白郎还是一动没动,不敢再多说话,怕招惹这个不苟言笑的大汉,想着赶紧顺着楼梯滑掉。

    “如果你要下注,压大刘”

    这小伙子忽然又听见这话,忍不住,探回头去问了他一声“为什么”,又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失礼,索性走回塔楼上,站到白郎身后去了。

    “吴大头下盘不稳,摔跤赢不了”

    “郎哥,你懂摔跤?”

    “我懂打架”

    “要不然你也去试试,队长说赢到最后的,给一整扇干羊肉——”

    “不去,打不赢”

    “怎么会——”刚想问,突然想到郎哥大概是不感兴趣才这么说,问了反而碰了晦气,就闭了口。转念一想,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郎哥,你这两天老盯着东边干什么——”

    白郎还是一动没动,也没即刻就回话,稍想了想,说:

    “你大名是叫王威吧”

    “是——”

    “今晚之前,给自己准备出至少三天的干粮和水,换上轻装——”

    “这是干什么?”

    “保你的命——”

    王威呆了一下,不自主就笑了出来:“哈哈,郎哥,没见你笑过,还以为你不会开玩笑呢——”

    “我像开玩笑吗?”

    王威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白郎,那家伙脸上确实没有一点搞笑的气氛,不禁慌了:“为什么,怎么了,什么情况?”

    “这月的补给,迟了几日了?”

    “算上今日,三日了”

    “前线孤军,补给最重,尤其是水。之前的补给车最多只迟半日,这次迟了整整三天,却也没个传信的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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