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第2/4页
    
        林老太太神色疲惫,懒懒地把小孙女招进怀里,话音轻颤:“前儿圣上刚申斥了太医院两回,御药房的屋顶都要掀翻了,许老太医是院使,自然首当其冲,如此咱家怎好大咧咧地带着全家的哥儿姐儿肆无忌惮地上门去?总还有你爹和你三哥在朝为官呢。”
        林老太太不能说是生性凉薄,只能说很懂得趋利避害,虽然老姐妹很值得掬一把同情泪,但终究是自家的儿孙更要紧些。
        幼云听了轻呼一口气,默然点头,这大半年来和许老太太一样病卧在床的还有渐老渐衰的老皇帝,与平常人家客客气气的求医问药不同,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是可以要了全太医院的脑袋的。
        这回太医院一众太医替圣上医治了许久也总是不见起色,圣上那犟牛脾气一上来连着发落了两个当日轮值的太医,还派了一队御前侍卫把御药房搜了个底儿朝天,京里人纷纷猜测老皇帝这是疑心有人在汤药里动手脚要害他呢。
        幸亏许老太医素来谨慎,一根草儿也没叫查出错处来,不然哪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家。
        也许…许老太太就是被这一茬儿惊吓得病更重了的,幼云暗暗叹息了一回。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把小脑袋安放在林老太太的肩膀上,抬头问道:“那也该是七姐姐去罢,素日许老太太见她最多呀,这个时候只怕也最惦记她呢。”
        林老太太垂下眼睑,无力地把头靠在轻轻摇晃的马车壁上,悲悯的神情中混着几分清明,声音沙哑道:“如今咱们两家还差明面儿上的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呢,外头的人又不确切的知道娇云和陵哥儿的事,若…若我那老姐妹真的不好了,陵哥儿便要守孝一年,这一年里谁知太医院还有没有好日子过,屋漏偏逢连夜雨也说不定。”
        幼云闻言愣了一下,马车帘子的缝隙里漏出的几缕寒浸浸的秋风撩动了她的鬓角的碎发,她木木地伸手去摸,一双剪水秋瞳不自觉地看向了对面的陆氏。
        一向恨不得立刻甩脱娇云的陆氏这次却眼神坚定,朝幼云点了点头,替婆母补充道:“没道理大房的姑娘不带,却带一个二房庶女过去,那也太扎眼了,旁人就是猜也能猜个**不离十,那事情就不好转圜了。”
        在林府三位长辈看来,这桩婚事的确得重新考虑了,圣上的脾气近来愈加暴躁,哪天真把太医院一锅端了也说不定。
        幼云满怀沉甸甸的心事进了许家的门,这不是她头一回来到这座前后四进的宅子了,但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哦,如果后面的吊唁也带上她的话,那就是倒数第二次。
        行至许老太太屋内,首先迎来的不是许家的仆妇,而是浓重而苦涩的汤药味儿,再接着幼云直觉眼前一暗,抬眼只见里屋窗上都挂着一块儿毫不透光的厚绒布,陆氏问了一个婆子,这原是许老太太自病后就怕见光,下人们只好出此下策了。
        幼云瞧了瞧素铜烛台上的残烛昏灯,更觉屋内一片萧索凄凉。
        十月中旬还算不上太冷,屋里已烧起了一个五足八方的大炭盆,林家人落座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许家的丫鬟已经往许老太太的被子里塞了好几个汤婆子。
        林老太太到了这个年纪,已是爹娘丈夫各送过一回了,见了这情形,眼眶一酸,老泪纵横,心里明白老姐妹真是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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