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包容量一诺义赒贫 矍铄翁九帙双生子-第4/13页
老爷见他那屋里上下通共一头人看光景不必再等献茶了便向叶通使了个眼色要过那个拜匣来放在桌子上。此时老爷那番仁厚存心的神情真真算得个“见于面盎于背。”他会大把的给人银子他自己倒不得话好容易宛转其词把这番意思道达出来。
那谈尔音耳朵里一边听着话眼睛里一边瞧着银子老爷这里话也不曾说完他便望着那银子大哭起来。这一哭倒把安老爷哭的没了主意再三相劝才得把他劝住。他早拜倒在地谢个不了口里说道“水心先生我当日是那等的陷你你今日是这等的救我这等看起来你直头是个圣贤我直脚是个禽兽了!”安老爷忙道“大人此话再休提起。假如当日海不作河工知县怎的有那场事?作河工知县而河工不开口于怎的有那场事?河工开口子而不开在该管工段上又怎的有那场事?这叫作‘天实为之’与我宪属甚么相干?大人且把这话搁起是必莫忘方才那几句刍荛之言作速回乡切切不可流落在此这倒是旧属一番诚意。”安老爷这话算厚道到那头儿了。他听了连连点头答应一面收了银子把匣子交给叶通。安老爷便起身告辞。他道“明早再竭诚趋叩。”安老爷也唯唯答应着一路回来店里才得上灯。
老爷这件事作的来好不心旷神怡一觉安稳好睡。醒来才得五鼓还虑到那谈尔音天明过来脸上不好意思便催众人收行李车辆不曾天亮就起身上路。临起身又留下一个辞行的名帖托了店家送给他。他正要来拜谢听得安老爷走了一时感愧之中不无依恋。没奈何把那名帖供在桌儿上拜了两拜。只当日收收就坐了那店里一个二把手小车子赶到运河马头上趁着绍兴回空粮船回往浙江而去。
及至他到了家感激安老爷这番周济无可答报每日起来不言不笑不饮不食望空先烧一炉香默默祝安老爷的富贵寿考然后才敢开口。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安老爷离了涿州一路无话。这日早到茌平因天色尚早便想不打早尖赶到邓家庄早饭。恰巧从那座悦来店过见歇着许多车子满载着一色的花雕大坛酒问了问原来正是自己送邓九公的寿礼也从水路运到了。老爷大喜就便下来打了尖。吩咐一应人马车辆后行自己却换了顶草帽儿骑上那头驴儿只叫随缘儿拿着帽盒跟着要出其不意的先去合邓九公作个不期而会。将进了岔道口但见那条路上的车马行人往来不断还有些抬着食盒送礼去的挑着空担子送了礼回来的。老爷在驴子背上想道“邓翁的生日还有几日呢呀怎的从今日起就这等热闹?”一面想着远远的早望见邓家庄的那座庄门。
老爷一看这次来与前番来的光景大不相同了。只见庄门大开门外歇得车马成群门里也是不断的人来人往那两边树底下还歇着许多赶趁卖吃食的。一时老爷到了庄门首下了驴儿只见一个穿靴戴帽的庄客过来把老爷上下一打量见老爷戴着顶草帽儿骑着头驴儿却又穿着身行衣不像个来作贺的样子便上前问道“咱们是那儿来的呀?”
老爷见不是前番来见过的那人正待合他说明来历只见褚一官从里面说笑着送出一起客来。他一眼望见老爷也不及招呼客便连忙赶出门来说“这不是二叔来了么?怎么一个人儿来了?”匆匆的见了个礼起来便合那个庄客嚷道“你还不快进去告诉去!说北京的二老爷从京里下来已经到门了!”那人听了忙着就往里跑。那几位客都站在一旁等着告辞老爷便合褚一官说“你且先送客。”他才忙着送了那班人走。
这个当儿随缘儿一手拉着驴一手举着帽盒老爷一面换帽子一面问褚一官道“你令岳怎的这等高兴从今日就作起寿来?”褚一官道“好叫二叔得知今日不是作寿……”才说得这句早听得邓九公一路从里头就嚷出来了只听他叫道“我的老弟呀!你今儿个可是从天上掉下来了!我正说忙过今儿个明儿个就打发人迎上你去谁想你倒先来了!可喜!可喜!”说着上前合老爷抱了一抱。一面拉着手先道了公子前番得中并连次高升的喜接着问了这个又问那个。然后才问安老爷是那天起身的走了几天一路行走的光景。老爷一面随问随答一面看他那打扮儿。只见他光着个脑袋靸拉着双山底儿青缎子山东皂鞋穿一件旧月白短夹袄儿敞着腰儿套着件羽缎夹卧龙袋从脖钮儿起一直到大襟没一个扣着的。脸是喝了个漆紫连乐带忙一头说着只张着嘴气喘如牛的拿了条大手巾擦那脑门子上的汗。老爷此时不及问他别的只惦着褚一官方才不曾说完的那句话先问道“九兄你府上今日一定有件甚么大喜的事?”他早拉了安老爷一只手说“咱们到里头坐下说。”说着便有他家的几个门馆先生合他徒弟们迎出来内中也有几个戴顶戴的一个个都望着老爷打躬迎接。老爷也一一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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