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闲步应酬多赚礼 深吟玉漏敢辞宫

    张格正好有首新诗，连王衍都很嘉许，同僚更是纷纷夸赞。这首诗，也拿给林某看了，乃是寄给一位禅师的，说的是：“龙华咫尺断来音，日夕空驰咏德心。禅月字清师号别，寿春诗古帝恩深。画成罗汉惊三界，书似张颠直万金。莫倚名高忘故旧，晓晴闲步一相寻。”

    林某点头道：“好诗啊好诗！”因实在不懂什么格律，也不太感兴趣，夸也夸不到点子上。隔靴搔痒，张格并没有很爽，因道：“久仰使节这次带来的副使乃书香遗珠，我们太子都夸过。下官还想请副使指教则个。”

    “他啊，一会儿就该回来了。”林某道。

    “副使去了何处？”张格奇怪地问。

    “他，”林某戏谑道，“他去‘晓晴闲步一相寻’了！”众人笑声中，又道，“他比我还贪玩呢！”又让下头呈酒添菜。

    酒菜其实主要还是蜀地自己出的。不过招待使节，都用的是蜀宫中的银子。林某将给使队的预算分出来招待本地官员，众官员享用了免费宴席，也会投桃报李，在朝中一起同意把林某他们的招待规格放得更高。大家都落实惠，好不开心。

    想想梁朝来的使节，哪里有这么知趣？

    大家一发觉得晋国能干！以后晋国的国运，不会太差。对晋国，一定要巴结。

    蜀宫中又多给了林某使队一双车子，怕他自己带的车子装礼物还不够。又多送了他四十双侍卫，怕他们回去路远不好走。

    这都是林某应酬得当，赢来的实惠。

    至于卢程，现在诚然在山水间，却不光是为了游山玩水的。

    林某叫他去见见王宗弼。

    此人起于穷苦，被王建领养，得赐姓王、名宗弼，也算是个皇子了。

    张格等人都是唐文扆一党的，但宗弼却是清流领袖，一直看唐文扆很看不惯。但宗弼对王衍当太子还是很服从的，故大小徐妃还能容他。他又因对王建极孝，不敢进谏太凶、惹王建烦心，只能自己羊车载酒、纵情山水罢了。

    离月已经问明白他的所在，领卢程去按图捉骥。

    卢程装作偶遇，以文字打动宗弼，进而聊上了。

    只要卢程略露出一点点王建昏耄的意思，宗弼立刻向天呼吁给王建再赐些寿命与康健。卢程夸一下王衍的才干，宗弼只是叹气，又说，如果能像晋王那样能打就好了。

    卢程试探道：“太子亲口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下官听着很有见地。”

    宗弼倒也赞同：“只恨我们无能，不能亲勒战马死守山边，为皇上分忧。”

    ——他倒是想去，大小徐妃敢让他领兵去边境吗？

    “其实蜀地天险。”卢程放缓声音道，“易守难攻。也不用担心敌人打进来。”

    宗弼也没有反对。

    “再说，蜀军只要不主动出去挑事，人家也不愿意主动来啃这片崇山险道的。”卢程瞄着他的神色，告罪道，“是小臣交浅言深，多嘴了。”

    “不不，你说的都是实情。”卢程道，“我也想我们是不应该主动出去惹事的。哪怕你们跟梁军打到山边了，我们也该闭门不出才是。”

    卢程长揖道：“但愿如皇子所言才好。”

    宗弼苦笑：“我说了有什么用呢？你要叫飞龙使他们应了才好——不过飞龙使才不愿多事。你们放心好了！”

    卢程得了这准信儿，回来告诉林某。林某心里越发的有谱了。

    在正式打道回府之前，王建身体也总算好点了，也算见了林某一面。

    看着林某那样儿、听着林某的声音，王建眼神也漾了漾，靠在引枕上，让林某听外头的奏乐道：“你觉得蜀乐如何？”

    “天上仙乐。”林某赞扬。

    “听说晋王也爱听曲子。你们晋曲如何？”王建又问。

    “晋王爱曲子，我们能弹的弹、能吹的吹、能唱的唱，调子也就采自民间，大家唱个热闹。来了贵境听的曲子，不同的乐器，纷繁时好像有千百个线头，奏起来却合成了一匹整的锦缎，比锦缎还美，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有时明明听真了，又好像随时会飞到天上消失的样子；有时候明明听不见，又好像耳朵里就是有音乐的样子。”林某道，“这就是蜀乐跟鄙国曲乐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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