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2)-第2/3页





    直到那间尽头的屋在脚下,宋闲庭才留步。

    屋门一如既往地漆黑,在阴郁的雨天里,只透出浅浅的火星,相信是烛火。

    这么看来,屋中有人;这么想来,宋闲庭亦是为了此人。

    宋闲庭推门,门上融着风雨的彻骨凉寒,像尖针一般,扎在掌中。蓦地,宋闲庭冷颤,咬紧了牙关,也借着风,方拨开了大门。

    兰花的香立时扑满了浑身,而毫无遮拦的风也荡乱了长发和衣袖。

    掩上门,才总算把突然起来的狂风禁锢。

    屋里却已没有了烛火。

    屋间的人开口。

    “火折子在抽屉的左。”

    于是屋子里有了缓慢地摸索,随着火焰“呲”地点燃,两人终究相望。

    屋间的人浅淡的目光,显然洗尽了铅华,再也寻不到一丝锋芒,全是和蔼的模样。只是在看见宋闲庭的时候,眸子稍略失神了刹那,又在火苗“呲呲”的喘气声中归于平淡。眨了眨眼,慢慢道。

    “你来了。”

    宋闲庭与之分离的对望,重新将沁在兰花油里的灯芯点燃,背对着人道。

    “来了。”

    屋间的人道。

    “没见到你的尸体,我便知,你终究是要来的。”

    宋闲庭道。

    “只是来晚了。”

    屋间的人道。

    “你坐。”

    宋闲庭转过身来,捧着长衣,有礼有节地在此人面前坐下。

    风雨大作,狂啸。

    屋外的枝条乱舞如妖,却劝不动屋里的烛火分毫。

    屋间的人深陷的眼窝里,眸子优柔,一边看着宋闲庭,一边颤抖着爬在脸上的褶皱,在静默许久时,才打破。

    “那一别,三十年多。”

    宋闲庭冷不丁开口。

    “三十三年,又一百三十三天。”

    没有一天,宋闲庭能放过。

    屋间的人叹了口气。

    “你沧了许多,我也老了许多。”

    彼时的少年,如今两鬓且也是白头。

    当时的壮年,此昔发已成为了枯槁。

    隔在两人之间的,不只是距离,还有那追不回的荏苒。

    屋间的人接着道。

    “你没变。”

    宋闲庭很坚定,也很郑重。

    “不变。”

    随后,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凝注上一条毛毯,披在屋间人腿上的毛毯。

    屋间的人顺着目光下望,笑了笑,道。

    “我却变了许多。”

    揭开毛毯,露出空空如也的裤管,屋间的人接着道。

    “人老了,就有隐疾了。当年凭这双腿叱咤,现在也成了烦恼。一入得秋,湿寒疼痛太是难熬,四年前,索性给砍了。”

    无论怎样隐瞒,终究有一点苍凉在屋间的人眼底游荡。

    “你呢?日子过得怎样?”

    宋闲庭冷冷地道。

    “一个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人,日子又能过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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