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4章 剧本-第3/4页

    他，一九零零，却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他甚至不太理解。决斗？为什么？但他很好。他想听听爵士乐之祖能弹出些什么玩意来。一定不是开玩笑的，他相信，那人一定是爵士乐的发明者。我想他一定是在想学点东西。一些新的东西。他天生如此。有点像老丹尼：毫无赛的观念，他根本不在乎谁是赢家。是别的东西让他感兴趣。完全是因为那些别的东西。

    在航行第二天的九点三十七分，“弗吉尼亚人号“行使到前往欧洲航线第二十个航标的时候，杰立·罗尔·莫顿出现在了头等舱的舞厅里，优雅极了，一身黑。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做什么。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我们乐队的人都把乐器放在一边，酒吧侍者斟一杯威士忌，人们鸦雀无声。杰立·罗尔·莫顿取过威士忌，走近钢琴，凝视着一九零零的眼睛。他什么也没有说，但人们听见空气弥漫着一个声音：站起来！

    一九零零站了起来。

    您是那位爵士乐的发明者，是吗？

    对。你是那个只有屁股坐在海才能演奏的家伙？

    对。

    他们算是相互认识了。杰立·罗尔·莫顿点燃了一支烟，斜放在钢琴的边，坐了下来，开始演奏。蓝调爵士乐。但似乎是一种以前从没听过的东西。他不是在弹，是在滑。好像一条丝制内衣从女人的身体滑下来一样，那音乐让丝绸在跳舞。在音乐，有全美洲的妓院，那些豪华的，连女侍者都很漂亮的妓院。杰立·罗尔·莫顿在结束的时候点缀了一些不起眼的小音符，很高很高，在键盘的尽头，仿佛珍珠洒落在大理石地板。那支烟一直在那里，在钢琴的边缘，燃了一半，但烟灰还挂在那里。你也可以认为，他不想烟灰落下发出声音。杰立·罗尔·莫顿用手夹起烟，正如我所说，他的手如同蝴蝶一般，在拾起烟的时候，烟灰仍留在烟头，或许是不想让烟灰飘落，或许是故意卖弄技巧，总之，烟灰没有落下。爵士乐之祖站起身，走近一九零零，把香烟放在他的鼻子下，烟灰和烟蒂是那么的整齐漂亮，他说道：轮到你了，水手。

    一九零零微微笑了笑。他在玩呢。一点不错。他坐在钢琴边，开始做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事情。他弹的是《老爸快回来》，一首蠢得掉渣的曲子，孩子唱的。几年前从移民那里听来的，从那时起他便不可自拔，他是真的喜欢，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令他那么喜欢，令他疯狂地感动。那样的东西当然不敢令人恭维。我都恨不得要去弹了。他在弹奏的时候加了一点低音技巧，加重了些什么，又加入了两三个他自己的修饰音，总之，是很蠢，滥调一支。

    杰立·罗尔·莫顿的表情像是有人偷了他的圣诞礼物。他用狼一般的双眼扫了一九零零一下，然后又坐在了钢琴的前面。接着涌出了一阵能让德国机械师都落泪的蓝调音乐，仿佛全世界黑人的辛酸经历都在那里，而他用那些音符娓娓道来。扣人心扉。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仰起鼻子来鼓掌。杰立·罗尔·莫顿甚至没有鞠躬致意，什么也没有。看得出来，他对这该死的一切已经受够了。

    又轮到一九零零了。开始很糟糕。在他坐下的时候，他眼滚动着两颗硕大的泪珠，看得出来，因为那支蓝调，他被感动了，这一点还可以理解。荒唐的是，如果脑子里只想着刚才的音乐，手还能弹出什么音乐来呢？都是因为刚才那支蓝调。“真好听，“第二天他还这样辩白。你们想想看吧。他对决斗连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根本没有。他也弹那支蓝调。不仅如此，他在脑组成了一系列和弦，慢悠悠的，一个接着一个，排列在一起，是一种折磨人的单调。他自己裹在键盘里演奏，自我欣赏着那一个一个的和弦，不仅怪，而且毫无韵律可言，而他却乐此不疲。其他人呢，却不怎么欣赏。在结束的时候，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在这个时刻，杰立·罗尔·莫顿完全丧失了耐心。他走到钢琴前，逼了去。两个人之间，虽然是寥寥几句的窃窃私语，但却掷地有声，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去你妈的吧，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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