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忆故人

    清灵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酒味，伴随着内殿的冉冉檀香，熏得人头昏眼花。清灵暗叹糟糕，快步往寝宫内走去。

    寝宫灯火昏暗，将这金碧辉煌抖空闲在这片朦胧之中。檀木桌下扶额侧卧了个哭哭笑笑的美人，她发丝散乱，若不是她衣襟上的凤凰纹样和松散发髻上斜插的一支凤钗，任凭如何说都不会有人相信这就是越璃的一国之母。

    那坐在地上的女子正对着跳跃的灯挂举杯，听到清灵地脚步声，调转方向对着平静举杯。高高抬起的胳膊露出半截藕臂，白七梦还在浑然不觉地笑着：“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将食盒放在桌上，清灵握紧了双拳，对白七梦劝慰道：“娘娘，别喝了。”说着就要去扶白七梦从地上起来。地上随然铺了厚实地地毯，但依旧有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地上冒出来，白七梦的身子骨可不能再病了。

    白七梦仿佛没有听到清灵的话，胡乱地推开清灵要去扶她的手，对清灵忿忿道：“好酒你都不喝，好好好……我喝！”

    她的酒杯还没递到嘴边，就被清灵夺去了。白七梦喝了酒全身松软无力，清灵不遗余力地就把酒杯夺下。她眼中浮现痛色，却还要迎合白七梦笑着说：“我喝，我喝！”

    抬手饮尽，烈酒入喉，生生呛出三两点泪水来。白七梦看她喝了酒不由得拍手称快，又要给清灵满上，却被按住酒壶。白七梦不解抬头，却见清灵正色道：“我陪你喝酒可以，但是凡事讲究个有来有往，你陪你喝酒，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喝酒。”

    白七梦喝了酒就像是个小孩子般，听到清灵陪她喝酒就高兴得拍手叫好，也不管什么条件了，乖乖盘腿坐好听清灵提出的条件。

    清灵见状哭笑不得，她想了一会儿，问白七梦道：“你是为了齐墨而喝酒吗？”

    “是。”白七梦不假思索得回答道，说完手脚麻利地给清灵满上塞到她手里，满眼期待地等着她喝下去。

    抬手饮尽，清灵脸上泛起了两片红云，不知是因为这酒还是寝宫里暖人的香气。她揉了揉眉心，继续问白七梦道：“你喝酒是为了琴之吗？”

    “是。”白七梦依旧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可是这回她明显比上回的情绪要低落许多。她抓着酒壶的手紧了紧，难过地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了清灵一杯留给自己。在饮酒之前，白七梦摇头叹息，可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她举杯玩饮，却被清灵按住手腕，白七梦惊诧说道：“你不能耍赖。”清灵是习武之人，白七梦被按住的手腕挣扎不得，只好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清灵。

    清灵对白七梦摇了摇头：“齐墨和琴之，到底是哪个？”

    白七梦先是一愣，酒杯“咣当”一声砸在地毯上，酒水顺势泼下。只见白七梦右手伸出一根食指，说：“齐墨。”又继续伸出中指，说：“琴之。”然后继续伸出无名指，说：“清灵。”继而又伸出小拇指和大拇指来，说：“家国，天下。”

    然后她将五指覆在心口，对清灵悲怆道：“我心如刀绞，可是却无能为力……清灵，我不要这颗心，它太痛了……”

    “这一天来得太快，齐墨……我还没有报仇，你怎么可以死？齐墨！你给我回来……回来……求你回来吧，我是七梦，你同我说说话好不好？”白七梦双手无力地抓着空气，像是从前那样，齐墨仿佛还未曾离去。

    白七梦恍惚见回到了数年前的那场雨，齐墨的衣袖上大朵朵银线绣的优昙花如此鲜明，他执伞站在雨地里。他看着白七梦，认真道：“我叫齐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纵然前世被灌下毒酒之前她恨毒了齐墨，这种恨缘由情深缘浅。那毒酒的味道仿佛盖在口中，她前世最恨的人却生机全无孤零零地躺在冰室里。她永远忘不了齐墨看这她时温柔谴倦的眉眼，对她张开双臂，唤道：“小七，过来。”

    有一年皇宫下了场大雪，齐墨陪着她去御花园赏雪。御花园的台阶数也数不清，齐墨不顾旁人的目光，背着她，一阶一阶走上去，再一阶一阶走下来。明明是冬日，齐墨缺却满额的汗，白七梦不忍，让齐墨放她下来，齐墨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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