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愫沉沦

    白河大寨内，工地上，改道工程日以继夜正常进行，主帐内，柴荣坐立不安在原地走来走去打转，已经一夜了，桂七宝没有回来，按她的脚程，一夜，应该能走很远了；一夜，那些磷粉早已洒完；一夜，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一夜过去，桂七宝没有回来！

    他有些后悔，当时自己顾虑大寨军心不稳没有亲自跟着红柳，那个笨蛋如今一去不回，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从来没发现一夜居然能过得那么慢……

    数着时辰数到天亮，看着太阳自东方升起，他心不在焉地开始布置一天的任务，到得中午，嫣然公主遣人来邀他共餐，食不甘味，漫不经心地吃完午饭，无视公主的娇羞、公主的主动、公主的不满，他不停地朝外面张望，一切如旧，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再到日落西山，工头们士兵们坐在一起大口吃饭大声喧哗，一切还是如旧，平常……很平常！时间自然地缓缓流逝，再正常不过的一天，他却过得异常辛苦！

    一直到月上树梢，士兵们开始如同往常一样站岗放哨，处处照旧，普通而平常，而他，已经心慌到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一日一夜了，桂七宝到现在依然没有回来，他不知自己在焦虑甚么，担心那个笨蛋没有追上红柳，或者是路上跟丢了，导致他最后被军法处置吗？他不觉得这有多可怕；担心奸细拿到情报进而举兵来犯吗？他认为没什么大不了，他也能应付！在他认为，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担心那个笨蛋技不如人被敌人暗算回不来了！

    万一是这样她会不会受伤了？会不会被关在哪里？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敌方协质要挟的情报，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有可能暂时安全？

    她一直没回来，要不要派人出去四处寻找？可是那样又容易引起敌方怀疑，需不需要再等等？……可是她一直音讯全无，又怎么等？这些念头在他心里反反复复转来转去，转得他无比烦躁寝食难安，伴着一阵阵心慌，慌到窒息！

    他刻意压抑着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刻意安慰自己，出去完成个任务一天一夜并不算长；他也刻意警告自己，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冷静，要对她冷酷到底如同陌路！

    ……可是……可是……该死！她那么久都没回来！要他怎么冷静？

    倘若她死了，他会不会抓狂？会不会悲痛欲绝？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抱憾终生？

    月亮东升西落，漆黑的夜寂静漫长，却也终将过去，他辗转盘桓等了一日一夜，依然没有她半点讯息，想到那天她一脸嫌弃勉强从命的样子，难道真的是一别成永诀？

    理智告诉他，桂七宝是个太监，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那天湖里不是看得很清楚了么！为了名声、前途、舆论，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泥足深陷，必须与她永远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本来他也打算这么做，可是她这一失踪，让他彻底方寸大乱，心里彻底忍不住想投降！

    半明半暗的心意和对断袖的抗拒纠缠着，不自觉的牵肠挂肚，隐忍抑郁的朝思暮想，患得患失的掩饰与痴缠，无关身份无关条件，不论她来历如何，不管她是什么人，哪怕是个太监，他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念头，这种无法阻挡且发自内心的渴求，驱使着他不惜一切一往直前，在毫无知觉的自然而然中，不可救药地沉沦进去……

    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成了这样，他感觉非常郁闷，双手抱头拄在桌面，内心说服着自己清醒，却被一阵又一阵的心慌意乱催促着，再也无法保持那该死的冷静！

    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提上剑就冲出营寨，值夜的小兵只觉眼前一花，就不见了人影。

    那条小路上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岔路又多，他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只能顺着一条路先找，走到尽头觉得不对了，又换一条岔路再找，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附近有一点动静，于是噌地拔出剑来挡在身前，忽然感觉前方有一个黑影颤颤巍巍朝他扑来，冷如寒霜的剑气中，夹着浓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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