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尽头的真相

    天光大亮之时，贺萧终于能够抬头看见朗朗青天了。道路东北方是一马平川的官道，更远处则是连绵起伏的青黛色群山，视野十分广阔。

    “居然……还有这种路。”

    贺萧嘴里一边喃喃一边望着官道出神，雪曜从背后推了她一把道：“发什么呆，都不敢迈步了吗？”

    “那他们会从那里离开又去往哪里呢？”贺萧又往前走了两步嘀咕，雪曜忘了周围一眼说：“我从脚步声判断他们往北去了。”

    “他们一时无获，还想在路上阻截我们。”贺萧默默握紧拳头说，“只是不知，这一次拍出来围剿我们的人比上次强多少。”

    “打一次就知道了，”雪曜干脆道，“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试探方式，我想应该只会更强。”

    “不，他们人数太多，我又还不清楚到底多少，咱们应该尽量避免战损。”

    “你……”

    “走吧，上路。”贺萧也不多言，带头就向官道走去。雪曜在他身后气得直跺脚，也只能跟上。

    这一次他们沿着官道徒步前进，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到达了下一个城镇，贺萧掏出了自己走之前师父多塞的银两在当地买了两匹上好马匹，雪曜十分不解问：“之前祁连韶带走一匹，你不是还有一匹，既然放走了为什么又要再买？”

    “之前那匹马是咱们雁栖山下随便买的，随着我跟师兄奔波月余已经骨瘦如柴，精神萎靡，食不下咽，骑着它逃亡我可不能放心。”

    “这两匹确实是好马，你眼光挺准。”雪曜笑着拍拍她坐骑浓密的银灰色鬃毛说。

    “鉴马……也是师兄教的，我记住了。”贺萧挑唇笑笑说，“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为的就是我在外能少走弯路。”

    雪曜一边给马梳鬃毛一边感慨：“你师兄是真心为你好啊，不过跟我听说过的那些凡人男子……又有点不一样，都把我搞糊涂了。”

    “什么不一样？”贺萧扭头问，“你说的是哪方面不一样？”

    “我过去听说过不少凡间男女情爱之事，如今回想来，那故事中的男主人公都希望将心爱女子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巴不得她哪儿也别去，便不会碰到任何危险，教人安心。我原先见祁连韶将你托付给我以为他也是这般，但好像……”

    贺萧噗嗤一声笑了，又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下山来仰赖师兄保护，几乎没受什么伤，可我一身遍体鳞伤，几乎全是他给揍的。”

    “……啊？？他……他打你那么狠？为什么？原来他这么恨你啊？”

    贺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是你又不知情了，我最近一直由他教授武艺，他算我第二个师父，他不仅揍我还希望我变得耐揍，好让我明白学武先挨打的道理。”

    雪曜咬着唇皱着眉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那看来他只是在尽心尽力做你师父，教授武艺罢了，嗯……”

    “对，”贺萧扯了扯嘴角，笑得言不由衷，“所以你往后不要再去到处乱说了，这种事对我们神霄派弟子可不是能开玩笑的，那是忌讳，是禁令，进了温县地界你可得管好你的嘴。”

    “唉，真无趣。”雪曜挑挑眉抓住辔头翻身上马，并没有注意到贺萧一脸落寞地转过了身。

    雪曜要去郊外遛马，贺萧便一人先回了客栈。虽然她花钱不似祁连韶那样大手大脚，出手就是天字号房，这回还是跟雪曜一起挤一间，但祁连韶给她培养起来的习惯是暂时改不了了。晚间她自己去点了一份全是鱼肉的大餐，眼巴巴地等在房内。

    然而等饭菜上齐，贺萧闻着扑鼻香气，瞧着满眼活色生香，泪水已不知不觉一滴滴落在桌面上。

    她人生中第一碗炖肉是祁连韶着人给她带的，而现在的祁连韶因为长期奔走，饮食不调，又加之奇毒难解，身负那随时都可致他死地的伤病，靠着副作用极大的猛药吊命于绝境之中冒险调查，他本来就是因为她才同意这一次就下山讨逆的啊。

    她还想起他耐心全解她好好吃肉，晨起往她手里塞鸡蛋，无论何处何时有问必答，事无巨细为她解惑的样子，泪水更是控制不住从面上淌下，扑簌簌地打湿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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