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聚灵酒宴

    回到小镇边缘时，天色已偏晚。这也怪不得白沧的动作慢，今早他起床的时候就已经临近下午。

    清晨和傍晚是为数不多的、天空会色彩斑斓的时刻，橘红色裹挟着不明显的淡蓝晕染了半边天，好似一幅泼墨图，而中心一黑点，便是缓缓归来的白沧。

    小镇没有边，白沧从边际靠里一点走出，缓步向镇子走去，地面上没有过多的景色，像小女孩家院子里鲜艳的花更是不会有，这里的地面带着一丝朦胧与孤寂的感觉，踩在地上，只有会移动的光线。

    一到偏晚的时候，白沧身上的光线就会不自主的黯淡下来，要把他勒出这个世界一般，来势汹汹。

    房子的光线依旧低于周围一分，白沧慢慢走进去，随手关上了门，门不常关，因为一般人也进不来，进得来的人也会因为这光线单调的房子而离去。

    金钱？呵呵，身外之物对于这个小镇的人来说，真的是浮云，或许连浮云都不如。

    吾困于夹缝之间，岂能奢求已钱渡之。

    梳洗一番之后，白沧就轻掩门往房子外走去，走到离院门还有几分距离时，便止了步。伸出双手，缓缓合十，口中默念，“觋（xi）灵街”

    院子的门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当白沧踏进去的那一刻，他的腿在半空中消失了，若从院子门外观看，就会发现，白沧就似隐形了一般，房子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单调。

    当全身都过去时，耳畔便传来了喧嚣的声音，白天稍晚、黑夜之前的时间段觋灵街最是热闹。

    一眼望去，便是长长的红灯街，街道始于幽雾，终于幽雾，这条街道宛若虚空中一条摇摇晃晃的红飘带，好似下一秒，就会湮灭于虚空之中。橙红色的烛火旁并无遮挡物，却还能飘摇于风中而不灭，一根木灯杆上挂着三角玲珑烛火，烛火掩映下，是穿梭于街道中形形色色的“人”，更形象的可称之为灵。

    世人皆知，万物有灵，所有维度重叠之处，更是诞生了来自于各个维度的灵。觋灵街是一条没有尽头很大的街，就算是久居与此的崆娘也不了解这条街真正的样子。

    在觋灵街上生存的居民无比的遵守规则，觋灵街独有的规则。

    没有谁知道光明出现之前会有什么，会发生什么。在这段时间里，觋灵街会归于一片格外压抑的黑暗之中，这片黑暗是尾随黄昏来的，当天际的颜色慢慢变的灰黄，他们就知道，“暗夜”要来了。这时商人们一定会驱客关店，灵也会散去，觋灵街将沉浸在一片寂静里，直到下一片光明再次出现。

    觋灵街有个大家暗地里都知道的共识，黄昏的时候，在房里燃起一只蜡烛，且必须是在自己的住处，蜡烛熄灭便意味着黑暗已经来了，这时你必须闭上眼睡觉。

    光明再次来临的时候，蜡烛的光会把你从梦中唤醒，你便可以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若蜡烛熄灭后没有入睡，也不能睁开眼睛，有一次，一个人在蜡烛熄灭后没有睡着，悄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身处在自己的床上，而是来到一片旖旎扭曲的异空间，沉重压抑的气息使他呼吸格外困难，惊吓过后，连忙闭紧了双眼，第二天醒来时，还在床上，却少了一只胳膊。

    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的痕迹，伤口处不疼不痒，整齐切裂，只有当他真的发现少一只胳膊带来的苦闷，才真正意识到了黑夜的恐怖。大家都说，本来黑暗是要吞噬他一切的，却因为他闭眼闭的及时，所以才只带走了一条胳膊。

    从那以后，有点小心思的都收敛了起来，既然在觋灵街生活，就只能安安分分的遵守规定，光明有限，行动有限，造成了街尾不认识街头的，大家各自活在自己的一隅三方地之内。也造成了，没有非法的外来者。

    像灵或者白沧这类合法外来者，便可穿梭于觋灵街任意之处，但白沧生性不爱管闲事，尝过崆娘家的酒后，便不再去他处。

    白沧到这里的降落点就在崆娘酒馆的门口，衬合着街道上或谈笑风生，或勾肩搭背，或弓背漂浮的各色灵种，在红灯下来来往往。酒店里依旧是酒香缭绕，客人的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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