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地

    雪路上，洁白透亮的龟壳‘咕噜噜’滚下，头戴玲珑王冠的女子渐渐现出身形，她肩上趴着睡觉的仓鼠一只。

    “这地方太糟糕了，毒气太重，沼泽每个角落都有，如果陷进去怎么办。”小白玉唠叨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乱转。

    看着沼泽里或潜或浮的枯骨，姬泠轻轻迈上一步，枯泥卷住她精致的绣鞋，后退一步，绣鞋留在她刚才踩过的地方。

    小白玉跟着姬泠，发现它的玉掌不觉被地上紫苔粘住，它尽量把脚掌往高抬，但是依然无法逃脱。

    姬泠默默看它一眼，拿出一个小瓶倒出‘水’，‘水’沾在地上经风一吹擦起火苗，小白玉瞪着眼睛，看红色火焰烧掉缠在它脚掌的苔藓。

    脱身那一刻，它跃到姬泠腰带扣上，顺着衣带爬到姬泠肩膀上，那里不速之客占领了它的位置。

    它闷哼一声，踢了懒芝麻一脚，又慢吞吞爬到顶上，它知道主人不喜欢它来这里，但现在它没有选择，这里风景独好。

    在它停稳后，姬泠随手扔了几根东西到沼泽地里。

    “那是什么？”

    在它注视下，沼泽开始冒烟，泥土变得干裂，泥鳅纷纷爬出来在地面翻滚。

    姬泠擦擦手，走进迷雾森林，“是普通的算筹。”

    “算筹？那是什么？”它可不觉得那东西普通，现在寒冷的空气明显有转温凉的趋势。

    “算筹是珠算发明前应用民间使用广泛的一种工具，用算筹摆成或纵或横的样子，按十进位算账。”

    它想听的不是这个好吗……

    姬泠定定神，忽然跳到空中，忽而蹲下，忽而爬树前行，在她脑海中有一张地图，完美避开了所有妖兽。

    前行的路旁，很多白骨躺在沼泽里，其中有凡人的尸骨，也有修士的遗骸，他们死壮凄惨，肌肉扭曲，在阴影下平添几分恐怖。

    小白玉突然心中颤动，它努力想看清下面姬泠的眼睛，它不知道这是那里。

    三步一转身，换道……就这样，她们走到了这庞然大物的心脏。

    在这里，小白玉和姬泠相对而立，她们没有恐惧、没有喜悦，只有心慌，此时无声胜有声，面前无数的枯骨是刚才所见的总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小白玉本能低头缩成一团，那些枯骨让它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姬泠站定，拔出鱼形玉刻刀，刻刀刀口的玉鱼眼睛闪过光芒，在空中游动。

    游到一具枯骨前，它飘逸的尾巴拂过枯骨，枯骨瞬间碎裂，一朵白骨颜色的花被砍下，玉鱼叼着那花回到姬泠这里。

    玉手接过那花，姬泠低头，小白玉也离花更近，简直近在咫尺，它惨白的颜色让人战栗。

    “这是骨生花，一种鬼草，可以治困症，肉白骨。属于难得的仙宝。”

    小白玉不敢相信的问，“你打算把它留下来吗？它一看就是鬼物……”

    主人明明害怕鬼物，却对这骨生花很有兴趣。

    姬泠挑挑眉，妥协了，“取几朵足矣，总有用的着的时候。取走枯骨滋养的鬼草后，我会念往生咒送他们回家。”

    说着，鱼形玉刻刀在空中游荡，地上铃铛声古朴清亮，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迷雾森林，让人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清歌回荡，经过少女哝软的声音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宛如江南的叶笛，绵软沁香。

    蓝色的灵魂摆出笨拙的枯骨，飞出沼泽迷雾，飞向空中的零时鬼门。

    一重鬼火代表着一个落难的人，如此层层叠叠鬼火不尽的场面平添了几丝阴森，却也让人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待到蓝色光芒消失殆尽，悠远的音调也飘忽而去。

    玉鱼没有停止动作，依然收割迅速，三分之一的枯骨消散时姬泠唤回玉鱼，它们又变得冷凝，了无生气。

    “它们是不是和我一样？”白玉小心翼翼的问。

    “一样，也不一样。”

    姬泠的回答模棱两可，小白玉也不再追问，答案显而易见。

    收好骨生花，周围的雾气被寒气凝聚，最终化为水滴，冰冻三尺，横跨两边。

    走上桥头，一步步来到枯骨中央，姬泠拔起中间高地上的白花，连根拔起、毫不犹豫，在白玉还未看清时已经收进玉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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